赶着远行之时,薛姨妈与宝钗又给他打点了行李,派下薛蟠之乳父老苍头一名,当年谙事旧仆二名,外有薛蟠随身常使小厮二人,主仆一共六人,雇了三辆大车,单拉行李使物,又雇了四个长行骡子。薛蟠自骑一匹家内养的铁青大走骡,外备一匹坐马。诸事完毕,薛姨妈宝钗等连夜劝戒之言,自不必备说。
自薛蟠远行后,碧月倒是有如放了的归鸟一般,整日里嘻着嘴,并不见忧愁,反倒香菱为着薛蟠哭过几回。
薛姨妈看不惯碧月的做派,每每说她,碧月总有理由说法,一次说道:“姑妈真真怪错了侄女,侄女如今身怀有孕,大夫说是要好生将养的,不单是吃喝,就是心里也不该搁事的。大爷被打,我不比谁要难过,总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我倒是不替难过,只愿意大爷出事不成。只是为了我那孩子,也就不免不放事罢了,还能怎样呢。”
说着,就叫肚子疼,反倒把薛姨妈吓了一个够呛,忙叫大夫过来看诊,大夫诊了一回,只说是孕妇多思,休息不好,须得将补为上,万事不要劳动孕妇。
这话下来,薛姨妈当即泄了气,偏偏宝钗也在暗地里说了薛姨妈。
如今薛姨妈更是没了骨气,为了薛家的子嗣也不该与那碧月动气,每日里嘱咐了厨房熬了参汤、鸡汤、燕窝等补物,频频送往碧月房里。
碧月倒是一发子得了意,越兴仗着肚子在那里要这要那,还要欺到香菱头上,整日里指使着小丫鬟坠儿去屋里找香菱,使唤香菱做些下人的活计,香菱也不计较什么,她要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去做,为着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该和她一般计较。
薛姨妈见那小人得势的嘴脸,很是看不惯,偏偏又不能太拂了她的意,又是自己的远支侄女,只得在那里与宝钗咬着耳朵:“天爷这样不长眼睛,怎么不把胎做进香菱的肚子里,有了那样的姨娘,也是我的孙儿的可怜。”
说完,又骂薛蟠的不争气。
宝钗听了只有好笑的,也是可怜香菱,因着贾母特许,竟是准了她往贾府交际。
宝钗也是见了碧月烦恼,既是家里躲不开,何妨投了别处,故此有去贾府或者王子腾府的时候就带上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