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嗯”了一声,“我整理下资料,明日再去。”
侯涅生没再劝,转身跟柳云若离开。
柳氏一族栖居的岛上竹子多,明渊他们的住屋也是竹制的,加上南方地带多雨水,院子里还有几个接水的大缸。
明渊走到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前,看着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面容,冷声道:“黑,我知你在,出来,我们谈谈。”
话音落下,明渊四周无端弥漫起白雾,转瞬便将整个竹屋都覆盖其中。
明渊映在水面上的容貌毫无变化,可眼眸却变成了血色,嘴角也是扬起的,笑意尽达眼底,满是戏谑和玩味。
相同的面貌,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便是与善祂相对的另一半
——恶祂。
恶祂抬手挥了挥,“好久不见啊,白,找我有什么事?”
善祂不复在侯涅生面前展示的温和,垂眼看向恶祂的眼眸冷傲孤寒,仿若站在神殿之巅俯瞰芸芸众生。
“纳兰濯。”他的声音冷到听不出情绪,“现在的你对上他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恶祂嗤笑着,不屑道:“白,你怎么变成凡人后也学会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了?”
“纳兰濯是榕树成神,只要有一寸树根未毁,他便能死而再生。”
“当年的弑神之战我都没杀死他,现在你要我拿这具肉体凡胎去对付他?”
“此方天地为他树身滋养,树根绵延地下千百万里,白,我到死能不能把他的树根挖干净都是问题,不过......”
恶祂又笑了笑,“纳兰濯已经发现你们了,他没出手大概率是默许了你的存在。”
“再说了,既然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他,不如换个话题,聊点更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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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祂问:“你想聊什么?”
恶祂回道:“明知故问,我等你找我谈这事已经等很久了。”
善祂沉默片刻,提醒道:“黑,他是暂时忘记,不是真的失忆,待他重忆过往,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那又如何?”恶祂伸手指向被浓雾笼罩的天空,“白,抬头,然后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
善祂抬头往上看去,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连树影或是阳光都见不到。
他没说话,恶祂继续道:“白,除了浓雾你什么都看不到。”
“曾经,无论你在哪,只要抬头便可见神殿,可现在,你就是望穿天际也看不到。”
“认清事实吧,你已从神坛跌落,你已不再是祂,你只是一个凡人。”
“是么。”善祂道,“多谢你提醒我这点。”
“你别给我故意装傻。”恶祂轻微蹙眉,语气也重了几分,“你是天地亘古之灵,伴岁月永生之祂,世间苍生,包括所谓君王皆要对你屈膝跪地、叩首膜拜。”
“那小小的凡间君王尚且所心所欲,你当是该要什么便有什么,何须有那么多顾虑?”
“再说了,白,你曾为苍生考虑,历尽谋算,到最后连命都丢了,你得到过什么?”
“除了无用且虚伪的感恩戴德,你什么都没得到,甚至那些人还将你拽下神坛,滋生出我这个你本不该存在的阴暗面。”
“收起那些......”
“你不是我的阴暗面。”善祂打断他,平淡地纠正:“善恶对等,你是我理应存在的另一面。”
恶祂敷衍地回了声“是”,没有丝毫的感动,“我理应存在,你也理应把自己不需要的感情丢给我,几十年下来你是清心寡欲的,反倒把我逼得欲火焚身,憋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