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猛烈的大火与夕阳的余晖争比谁更耀眼和灼热。
明渊没兴趣等待结果,同侯涅生去往最近的镇子。
他们走后不久,大火烧尽满是罪恶的村落归于平息,漫天的夕阳也将落幕。
天空与大地几乎同时黯淡下来,不分胜负。
镇子比明渊预想中的远,两人快到深夜才进到客栈落脚。
房内,明渊点上油灯,拿出纸笔准备记资料。
他问:“侯涅生,那人的异能是什么?原有类型,还是新衍生的?”
侯涅生道:“新衍生的,异能为镜像,可以操控镜子,例如让镜子成为他的双眼。”
明渊提笔开始记,“继续说,我在听。”
侯涅生又道:“特殊能力为【恶意】,有言说镜子能照出人心的另一面,若是进了镜中空间,多善良的人都会变得无恶不作,他便是通过这能力将村民变成那样的。”
“因镜中只能照出恶相,所以这能力也确如他所说不可解。”
明渊写完这些,想了想,又问:“堕化后是什么样?”
“眼睛。”侯涅生答道,“镜子需要用眼才能看,终有一日,他会以一种痛苦的失去自己的眼睛。”
明渊觉得这堕化结果和其他的比太轻了,“只有这样?”
“主人,必须有眼睛才能照镜子。”侯涅生解释道,“没了眼睛,他将空有异能者的躯体,而无法使用异能。”
“这样才对嘛。”明渊边写边道,“这全新种类的异能者我就没听你说过什么好......”
明渊突然想到什么,重新翻看已经记下的同类型的异能。
全部,没有一个异能的初衷或目的是正向的。
经历堕化后,异能者本身更是生不如死。
明渊沉思起来,提笔写下个恶字,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下。
侯涅生起身出门,“主人,我去楼下叫些吃的。”
明渊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快去快回,别点太多。”
侯涅生出去后,明渊想着想着头晕起来,看东西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放下笔,伸手托住侧额,又捏了捏鼻子,“奇怪,怎么会突然头晕呢?”
片刻后,侯涅生端着两碗面进来,见明渊不舒服的模样,关心道:“主人,你怎么了?”
“没事。”明渊将资料和笔收好,“突然有些头晕,没多大事,休息一阵便好。”
侯涅生将面碗放到他面前,“先吃饭吧。”
这突发的头疼比明渊想的要严重,刚吃几口便疼得他吃不下去。
明渊放下筷子,面色也有些白,“侯涅生,先扶我上床歇息吧。”
侯涅生本就无需吃食,见明渊这样也没了胃口,将两碗没吃多少的面重新端下去,又朝店家要了些热水。
南方的冬日不冷,店家没备太多热水,要侯涅生稍等片刻。
半晌,侯涅生端了盆挂了毛巾的热水回屋。
明渊的头痛不知是何引起的,不长的时间里他全身都被冷汗浸湿。
侯涅生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为他轻轻擦汗,见他眉头紧皱得连成一字,又伸手慢慢为他抚平。
过了不知多久,明渊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侯涅生将毛巾丢回盆里,起身出门,决定绑个大夫回来。
推门的霎那,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过来。”
侯涅生脚步一顿,回头便见明渊已然醒来,不过额间还是沾了很多汗渍。
他关心道:“主人,不用去找大夫么?”
“不用。”明渊坐到床边朝侯涅生招招手,“把门关上,赶紧过来。”
侯涅生直觉明渊不对劲,可却感知不到任何异样,只得关上门,走到他面前,“主人。”
明渊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板,“跪下。”
侯涅生没问原因,乖乖跪在明渊面前。
明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用挑选物件般的目光打量起来。
打量片刻,他似是不满地“啧”了声,“真乖,乖得完全不像你了。”
“你是谁?”侯涅生的眼睛变做纯金色的尖锐兽瞳,略带凶性地看向明渊,“你不是他。”
“是不是你看不出来么?”明渊轻轻捏了捏侯涅生的下巴,语气轻佻,极尽玩味,“我就是他啊。”
有拓跋姿的例子在前,侯涅生笃定地重复道:“你不是他。”
明渊“切”一声,嘟囔道:“不好糊弄这点倒是没变。”
他黑亮的眼眸逐渐变作血色,鲜艳亮丽的色泽全然不弱于侯涅生的。
他弯腰凑近侯涅生,呼了口气,轻声道:“我是他,也不是他,确切的说是我们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侯涅生蹙了蹙眉,回想起镜中神异能,问:“你是他的恶面?”
“可以这么理解。”明渊用遗憾地语气讲道,“你的主人,我指的是完整的那个,他太过伟岸,伟岸到能将自己的恶面活剥出去。”
”然而今非昔比,我们从神坛跌落,伟岸、神圣、高贵......这样美好又圣洁的词不再适合我们。”
“凡人的七情六欲最是恐怖,贪嗔痴又以贪为首罪。”
“我们成了凡人,也当沾染这样的凡尘。”
明渊挑逗似的摸着侯涅生的下巴,又用小指在他的喉结上点了点,“起来点,凑近我些。”
侯涅生搞不清面的态度,犹豫片刻还是顺着他的话做,起身凑到他面前。
明渊在侯涅生耳侧轻呼一口气,轻声问:“你想不想知道他一直不肯告诉你的哪种感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