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辉让秘书王冲打电话给白春风,让他过来谈谈。白春风一听,心中有些纳闷,咱们的关系,随便一个电话,或者是空闲时随便约个地方聊一聊不就行了吗?怎么让我去办公室?想归想,关系归关系,任何事都必须服从市委书记的安排,他也不会问那么多为什么,大不了就是让市长看一看,常务副市长也往书记办公室跑吧。
白春风过来了,曾家辉劈头盖脸的就问道:“招商引资工作进展如何?”
这话让白春风一愣,卫东任市长的时候,招商引资这项重头戏由市长亲自牵头抓总,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协助,一段时间也担当过主力;但淘少雄来了之后,名义上还是他协助,而实际上则慢慢的将他踢了出来,不让他沾招商引资的边,也因此让他对某些项目的跟进情况不清了。
“这个,最近情况不太明了。”白春风如实回答,他注视着的曾家辉的表情,明显看到他还是皱了一下眉头。要在以前,哪一个项目谈妥了、哪一个项目谈崩了,哪一个项目又有了新进展,什么产业又有了新目标?他都一清二楚,都能如数家珍的汇报上来,现在这种状况真是伤他的神了。
曾家辉也伤神,他道:“你跟淘少雄提出过你的意见吗?”
“提了,但没用。”
“他听不进去意见?”
“没办法。”白春风摇头,要是能听进去看法和观点,就不至于边都不让沾?本来南阳招商是苦活累活,有人揽着干是好事,可招商毕竟涉及政策、利益方方面面,谁参与了,谁就把握主动权,谁就有话语权。这项工作是最出政绩的工作,市长要自己抓,不想别人插手,多一个人就分薄一份政绩,说不定全部功绩都可能让人抢走了呢。即便是招不来商也没关系,南阳本来就不是投资的热土,谁也不会怪你。所以,不论你招得来,还是招不来,人家都不愿意让你插手,损人不利已,无所谓啊。
曾家辉扔了一根烟给白春风,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是啊,可是淘少雄不让我插手这事,协助他也仅是空口说白话,不管有无项目可招商,他总防着我,我很难参与进去,更不可能主动要求他让我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哦。”曾家辉沉思起来,这个淘少雄是什么心态?身为一市之长,根本不考虑南阳经济社会的发展,哪里还有一点考虑为南阳人民谋福祉的打算,这算什么为官之道?如果他到南阳来,并没想真心实意为南阳发展出份力,没有想为老百姓们做几件实事好事,而只是想下来镀镀金,捞一点政治资本,再回省城,或者再往上爬一级。那么,他这个市长前面的“代”是否能去掉?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市政府不动起来,市委再作什么英明决策也是白搭。”
“是啊,可人家刚来,你也不好撵他走吧?”
“撵他走?”曾家辉淡淡一笑,道:“那倒没有那么容易,我也还做不出那等事来,不过年底的人代会要是没人选这样的市长,就另当别论了。”
白春风道:“书记真会开玩笑,有哪一级选举之前,上面不叫地方上要全力保证实现组织意图?恐怕人代会还没准备好,省里就要先给我们开思想动员会了。”
曾家辉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回去主动与他进行工作沟通,自己的工作也大胆一点,一切以工作大局为重。我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偏离航向最终势必触礁!”
“我尽力吧。”
白春风的话有些底气不足,一个市里有市委书记撑腰,谁都应该去大胆工作,什么人都不会怕,可他白春风并没有觉得这样就轻松起来,就可以无视市长的存在。他知道淘少雄敢这样做,也有他自恃的资本,有些事情即便是在常委会上翻不起浪,但实际执行中,如果市政府拖拉起来,那不但决策得不到落实,反而会产生许多负面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不能小看一个市长的作用,哪怕他暂时还没有表现出真正的强悍,但曾家辉毕竟不可能在南阳呆一辈子,如果他走了,淘少雄迟早会强悍起来。
他不是害怕,而是为当前的局面担忧!
白春风自然是曾家辉的忠实追随者,当然能感知到他在担心什么,他们都知道淘少雄是有背景的,后面有人给他撑着腰,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常务副省长的面子,跟他斗起来,就是跟常务副省长卯上了。而且最让人忧虑的是,曾家辉刚与卫东斗罢,占了上风,降服了卫东,现在卫东又让省里给调走了,外人一直以为是曾家辉逼走了他。如果淘少雄来之后,两人又斗起来,不管能不能占上峰,人家都不吃那一套,闹崩了袁清自然会帮他说话。而对曾家辉来讲,就有些授人以柄了:一个市长与你和不来,换一个来,你还是跟他和不来,省委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所有不和都是你的原因,你是一个跟谁都和不来的市委书记。
众口砾金!你不担忧不行。
“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把南阳发展起来才是硬道理。如果一个人连斗争都没有勇气,总是怕这怕那,怕得罪什么领导,怕丢乌纱帽,那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否则,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改革方案提出来,却迟迟不能实施?很大的原因就是考虑得太多,担心得太多。
人之常情,官场的通病!
离开市委书记办公室,白春风摇了摇头,有一些沉甸甸地感觉,他觉得跟淘少雄的关系,处理起来肯定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