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趁着这个间隙,他联系了汤中和,希望能请他吃个饭,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情况。可不巧的是汤中和在京城出差,两人只有在电话中聊了聊。
这个重要时期,汤中和对长丰市最关心的不是曾家辉,而是辖区里的硅谷大力公司工业企业问题,这事一直让省政府头痛。他在电话中道:“家辉,如果硅谷大力公司和春天集团都坚决要求赔偿,你说咋办?”
曾家辉笑道:“汤样问我,估计是交办任务了。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不过,省委省政府如果不采取主动,后果估计严重。”
“哦。”汤中和当然不用曾家辉提醒,问道:“依你之见,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就是拖住经济发展。企业在平起开发区既不生产,也不卖厂;在长丰工业园的投资既不撤资,也不施工。一味的跟省政府要赔偿。”曾家辉语气不无担忧的道。
这一点估计省委省政府早就想过了,因为这是最伤脑筋的结果。如果是卖厂,省还可以想办法转其他企业经营,大不了财政少收两年税。可要是人家不卖,还长期耗上了,估计这几年别想再招引一个什么像样的企业进来了,参照对象足以表明的投资环境有问题,服务措施有毛病,企业进来了就任人宰割,傻子才来投资。
而且最终耗下去的结果,省还得赔钱,都加入wto了,行政命令代替不了市场法则,经济大环境岂容一个省就给污染破坏?别说企业不让,就是上层也不许。
汤中和很伤神,一方面企业扯皮不放,另一方面魏丰华又逞强,他动动嘴皮子就将难题抛给了省政府,汤中和是气恨交加,左右为难。现在问曾家辉觉得怎么办好,并非不耻下问,而真是想将任务交给他去办了。做二传手虽然让人觉得工作不踏实,可他知道这个项目是曾家辉引进来的,自然有他的特殊通道,解决起问题来估计比自己这个出面还方便一些。
当然,利益还是要给的,不然谁给你办事。过去给地主老财打短工,还一天给一回工钱呢。所以,汤中和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曾家辉笑道:“吓我,我岂敢跟你讲条件。再说了,你对我的关照还不够吗?只是…”
汤中和自然也没把曾家辉当外人,听他似乎有顾忌,问道:“只是什么?我们交情归交情,这是公事,就按规则办!”
曾家辉当然知道公事规则,也就是官场中的游戏规则了:有给予才有动力,有条件才有上进心。他道:“汤,我会尽力去做工作,全力争取硅谷公司通融商量,至于能否成功,实难打包票。你也知道我一个市长,不一定入得了全球大企业的法眼,何况也代表不了全市人民的意志。”
汤中和笑道:“市长代表不了,市委书记总代表得了吧?”
“嘿嘿,关键是代表谈,如果我没有力量,说话就没有分量,谈判也就难保质量。”曾家辉对汤中和也不避讳,实言相告会显得更耿直真诚些。
“这个事我会尽力。”
这算是汤中和的承诺,他不是他也不敢打包票,有时就是也不敢夸口定诺,还有大帮常委们盯着呢,独断专行的时代已经过了,现在的主流是集体研究、民主决策,谁也抹不去那道坎。
曾家辉并没有就此打住,这事本来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顺带不敲点省里的竹杠,那就太可惜了。反正又不是汤中和的私事,不能便宜了省委魏丰华那班人,让省上出点血,他们脸上才好看。他不失时机的提出:“魏那赔偿方面的底线是多少?我得心中有个数,谈起来才有底气。”
汤中和没好气的道:“我的底线就是一毛钱也不赔,要赔你让长丰市、平起开发区赔去。”
曾家辉并未气馁,反而笑道:“汤让长丰市赔偿,我们不敢说不,可长丰市没钱啊,那得省财政得转移支付才行,恶名我们愿意背,钱只有您才出得起。”
汤中和并未真生气,道:“你这个曾家辉,什么时候也学会跟领导讨价还价、敲杠子了!开个价吧,不过我可先说清楚,今年省里可调用的资金所剩无几了,如果你狮子大开口,我只有说不行。”他也明白企业停产近一个月了,损失的利益那是明摆着的,企业赔偿先不说,光是那几个县在低保、劳工工资方面都是一大笔开支,不给点哪成?
“16个亿,多的一分不要。”曾家辉爽快开口道。
“多的也一分没有。”汤中和对这个数字还是表示接受,毕竟比硅谷公司要的250亿轻松多了。而且他相信这16个亿完全能够解决问题,曾家辉没有金钢钻,就不会揽瓷器活。但他还有一事不明?道:“报告一下你的用途。”两人关系是心照不宣,口头上说话也相对随意,他自然知道只要这么点钱,决计不是给硅谷公司的赔偿款。
曾家辉郑重的报告道:“按照您的指示,对硅谷大力公司的赔偿底线是一分钱也不给。至于这16个亿,我想给长丰市辖区的几个县各1个亿,用于基本道路、社会事业基础设施建设,余下的钱用于完善长丰市的城市道路、市政设施和文体场所建设,改造一下城市形象,打造对外开放的名片。”
“行。如果谈得顺利,再奖励你2个亿。”汤中和一听曾家辉要这钱不是为了赔偿,而是为了地方的发展,还各个县都考虑到了,甚为欣慰,高兴之下也就表态加一点点,以资鼓励!反正省政府每年用于各市的基本建设资金都不平衡,给长丰多一点,其他市少一点也没太大关系,允许一些地方先发展起来,这完全符合改革的精神。
曾家辉喜滋滋地道:“我代表长丰市人民感谢汤的关心厚爱!”
“少来这一套,办不成事我照样打你板子!”
“一定办成,不成甘愿受罚。”
一举两得,尽管两边都还未落实,但希望是大大的,曾家辉也是内心高兴不已,小小兴奋了一回。
曾家辉在酒店里待了一个下午,还没有接到兰青天的电话,不禁哑然失笑:现在见一次蒋百年比见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