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不断变得沉重，眼前的景色愈发的模糊，只剩那一抹血色的月光清晰依旧。

海伦娜咬牙挤出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那抹月光。

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倒下，意识也开始渐渐消散。

耳边柔和的风声开始向着聒噪烦人的嗡鸣声转变，似是一首别样的催眠曲，音调婉转，如海妖的歌声般夺人心智。

“海伦娜……我……辜负了……抱歉……”

在黑暗笼罩的瞬间，露西菲亚模糊不清的话语自头顶传来，沙哑低沉。

“忘掉……吧……我杀了好多人……或许和她说的一样……我真的就是个错误……我早就该死了……”

她的声音还在海伦娜的耳畔回荡，哽咽压抑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咚咚！”

胸腔中快速跳动着的心脏代替海伦娜做了回答。

“说什么早就……该死了……”

赤红的指甲嵌入细嫩的皮肉，淡淡的铁锈味与掌心传来的刺痛感牵引着海伦娜的意识渐渐回归清醒，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皮肤下剧烈的脉搏。

“露西，你还真是傲慢啊，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自说自话，眼中只看得见自己想看的景色，完全不理睬身旁人的言语。”她双手死死握住额头上纤细的手腕，无视腿上传来的要命的酸软感，挣扎着站了起来，“可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

“那为什么要哭呢？”

指尖抚上眼角，像是在擦拭一件脆弱的琉璃般，将那抹冰凉的泪珠抹去。

“海伦娜，别……”视线相对，露西菲亚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加了几分力气，试图抽出被海伦娜握住的那只手，可明明之前自己的力气和对方差距大的都没法比，现在她却连抽出自己的手都做不到。

海伦娜咧开嘴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随即身体上陡然出现了一圈圈金色纹路，纹路顺着她的手一路延伸到露西菲亚的全身。

“唔！”

露西菲亚挣扎的动作霎时僵住，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海伦娜缓缓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由三个人鱼吊坠组装成的雕像，并用力将其抛向了半空中，“露西，先睡一会儿吧，睡醒之后，我们再慢慢聊。”

雕像在她们二人的注视下，升入高空，并在升至最高点时开始发出夺目绚丽的光芒，那光芒甚至一时间盖过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耀眼的如同一轮正午的太阳。

“咔嚓咔嚓！”

天空中裂开数不清的裂痕，随后如同一块脆弱的琉璃一般炸成无数个碎片落下。

“露西，梦该醒了。”

伴随着海伦娜的话语，天空也露出了它原来的样子。

澄澈如洗的天空中点缀着细细碎碎的白云，在天穹的中央，一轮太阳高高悬挂着。

“咕，啊！！！！！”

海伦娜还未来得及欣赏这许久未见的天空，露西菲亚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嚎叫。

她手上一时松了力气，露西菲亚便挣脱开了她的束缚，摇摇晃晃地退后了几步，双手抱着头似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三个人鱼吊坠中分别封存着塞伦的灵魂，而就在刚刚三个碎片终于重新融为一体。

只能说真不愧是塞伦啊，即使只有一瞬间，也成功压制住了露西菲亚的意识。

海伦娜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而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松懈，使得主导那具身体的意识再度更换。

只见露西菲亚的背后出现一轮圆形的符文神环，她的眉心处也亮起一团金色光芒。

“神体显现……”

“神髓构装……”

“神格设定——第三阶。”

当神环完成，“露西菲亚”的状态也归于平静。

海伦娜对上她的视线时，那双眼眸中溢出的压迫感差点儿让她跪伏。

那是来自生命等级上的绝对的压制，只是单单看一眼，除了臣服以外便再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她强忍着不适感，艰难地举起圣剑。

“露西菲亚”似是并没有看到海伦娜的动作，她向四周扫视了一圈，背后的神轮开始缓缓转动，直至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道传送门。

“别想逃！”

海伦娜眼神一凛，立刻一道剑气斩去。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命中的前一刻，其飞行轨道却突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如同有自主意识般避开了“露西菲亚”。

海伦娜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收回自己的架势，只是无意识的喃喃着，“这……这也太作弊了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看到这一幕，她无疑是非常兴奋的。

毕竟如果她都能使用【避风的加护】，那是不是【不渝的加护】也可以！

"露西菲亚"不知道海伦娜心中的算盘，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平静的双眸中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但其停下的动作表明它对海伦娜还是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海伦娜立马冲着她挑衅的笑了笑，为了吸引它的注意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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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对面是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神，对于它们的了解，海伦娜也只在瓦莎刻的课程中学到过那么一点点不知真假的知识，若是它此刻转身就跑了，海伦娜还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它。

“虽然对你很抱歉，但为了露西，还是请你稍微噶一下吧。”

她对着“露西菲亚”勾了勾手，继续挑衅。

可是对面却似是完全不着她的道，甚至还准备转身走人。

海伦娜面露焦急的神色，也管不得战力的问题，现在要想留下它便只能自己主动找茬了。

她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血红色的刺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直线，剑尖直取“露西菲亚”的胸膛。

显然，这次她的动作又成功吸引了“露西菲亚”的注意，但这一招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够。

“露西菲亚”缓缓抬起手臂，对着海伦娜在半空中虚虚一推。

海伦娜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迎面撞上了一堵城墙，紧接着整个人朝着后方不受控制地飞去，重重撞在结界上才停了下来。

海伦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她望着“露西菲亚”，眼中的坚决却不曾产生一丝动摇。

她咬紧牙关，再次冲向“露西菲亚”，手中的刺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而，这一次“露西菲亚”连抬手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一个眼神，海伦娜便又像个玩偶一样倒飞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落在地，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移位了一般，疼痛难忍。

给自己施了个治愈魔法，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擦掉嘴角的血迹，视线死死地盯着“露西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