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盖不住孩童的笑闹声。
大过年的,爹娘就算要打骂孩子也要把气憋下肚,等过了十五再秋后算账。
没有哭声,只有放肆又欢乐的笑声。
吵吵闹闹的,很热闹。
这才是过年。
上林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过得苦哈哈的村子了。
这两年,靠着卖白菜萝卜、鱼、蛋赚了钱,家里的孩子都穿上了新的袄子。
桌上有鱼有鸡又有肉,很丰盛。
孩子抢着吃,吃的满嘴是油。
大人笑着吃孩子剩下的,心里喜滋滋,对日子充满了盼头。
一顿饭吃完还有剩菜,预示着年年有余。
——
周梅怀里的老二也不知道何故,一直在哭。
哭了都有小半个时辰了,抽抽搭搭的,吵得林老太越发心烦意乱。
“吵吵吵,连个小娃娃都哄不好,到底是饿了还是冷了,你个第二回当娘的咋还不知道嘞?”
周梅一阵委屈:“小手热乎着,不冷呀~许是饿了吧,可刚才喂米糊她也不开口啊。”
小主,
“真不知道咋说你,现在不是又哭了半个时辰么?你倒是再弄点米糊试试啊!”
真愁人。
林老太忍不住摇头。
当初看中周家老两口勤快又在镇上有铺子,想着唯一的闺女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总归能得到些爹娘的真传,哪曾想,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
现在看见周梅就烦,林老太朝她摆手:“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
周梅沉着脸抱着孩子走了。
立夏害怕的缩在角落。
她挪着小碎步,一点点挪到灶房烧火的地方,“爹爹,阿娘咋生气啦?”
“没有,来,这里暖和,坐爹爹旁边。”
立夏点头,挨着林大河坐下。
闻着肉香,搓着冰冷的小手。
林大河余光扫见女儿手上的小裂口,伸手一摸,女儿的小手一片冰凉,这才发现她穿着的袄子短半截,“立夏,你咋没穿新袄子?你娘没给你穿?”
立夏委屈巴巴地开口,“阿爹,娘没做新袄子。”
林大河一听,沉着脸去找周梅。
“上回我带回两尺布,一袋棉花,不是让你给两个闺女做袄子吗?你咋没做?你瞧瞧立夏的衣服,又薄又短。”
“咋地,当家的日日在外面,我一个人带两个娃,哪有时间空出手来做衣服?”
“娘不是在帮衬你吗?”
周梅头也不抬,“临近除夕,爹娘的杂货铺生意好,忙的脚不沾地,你瞧着他们有时间帮我?你咋不让你娘帮我带几天立夏呢?”
林大河皱眉,立夏多乖,不吵不闹的,还能影响周梅干活?
他倒是觉得,周梅在娘家住着脾气不断见长,人也越来越懒了。
“行啊,明日你跟我去镇上收拾包袱回村里住,娘就能帮你带孩子了。”
周梅抬头,一脸不乐意,“林大河,你啥意思?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还嫌弃起来了?”
林大河一听,立马恼羞成怒,指着周梅的鼻子大骂:“哪有嫁出去的闺女天天住娘家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周梅嘲讽道:“你要脸?你要脸还不是照样住着我娘家的房子屁都没崩出一个?现在回老屋了,有娘给你撑腰,你来我这里吆五喝六?林大河啊林大河,你还算个男人不?”
“简直不可理喻!”林大河被周梅说中要害,沉着脸道:“今天是除夕,瞧你说的话像样吗?”
“林大河,你让我住在这里,你倒是问问爹娘他们愿不愿意?你娘嘴里,左一个赔钱货右一个赔钱货。”她把哭闹的小闺女抱起来,“手里的这个,还是姓周的外姓赔钱货,你娘乐意不?我知道,你们嫌我生不出儿子,我就算住在老屋,你娘也不会搭把手!”
林大河刚要反驳,大门“砰砰砰”砸响。
“老三,你大哥、二哥都过来了,你两口子关着门干啥呢?还不让你媳妇出来干活?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
林老太在门外吼,周梅讥笑道:“当家的,我要是住在这里,说不定娘还让我洗衣做饭呢!”
林大河想到还真有这可能,讪讪道:“这是过两天再说,今天除夕,你可别闹!走,出去吧!”
林大河走出去,看到大嫂二嫂在堂屋摆菜。
大哥拿来的都是实在货,有炖骨头、酥肉丸子、酸菜鱼、蒸腊肠,还有一大盘烙饼,都还冒着热气。
二哥家的,就显得寒酸了点。
一大盘白菜,一个葱花炒蛋,那葱花几乎占了一半。还有半只鸭,一碗面糊糊。
要是平时,孙辈都是没机会上桌的。
除夕团圆,林贵特意让老二把他家的桌子搬过来。
菜分成两份,一桌大人的,一桌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