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燃着取暖的小火炉,院中虽仍堆着雪,倒也让人觉不出冷。只是离得远了,二人的身影看得并不真切。

“大人。”方才开门的壮汉此刻正双手抱拳、躬着腰恭敬地朝着亭子的方向道。

“何人?”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子,大抵是甫一开口,便给了人一种君子所在,如沐春风的感觉

“应是迷了路的妇人。”壮汉低垂着头。

“近日,寺内可有动静。”白衣男子玩味地摩挲着手中的白子。

“未曾。”壮汉如实回道。

“若发现寺内有所异常,立刻禀于我。”白衣男子执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方才继续落下一子。

“属下领命。”壮汉就着抱拳的姿势又作了一揖。

“下去吧。”

“是。”壮汉说罢,便退了下去。

亭内的一方天地似乎与外界完全地隔离开来。一时间,静谧得只觉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

“我输了。”白衣男子对面的僧人笑了笑。

“慧远大师,承让。”白衣男子落下最后一子,温润开口。

慧远不置可否,起身注视着院内的积雪,深邃的黑眸里是不达底的深意。一身僧袍,在茫茫白雪的承托下,更显仙风道骨。

“听闻,你娶了亲。”慧远背对着亭子站着,倒是让人瞧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嗯。”白衣男子神情淡淡,眼中无半分波澜,仿佛刚刚说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是姑苏王家的女儿?”慧远眉头轻皱,“听说王允之的女儿品行不端,你舅父怎会如此欠了妥当。”

“左右不过娶妻,”白衣男子的脸上的神情柔和散淡,似乎所有的事情皆与他没有关系。

“我这身子,娶谁不是娶,怕是还要拖累人家姑娘。”说罢,便虚弱地咳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剧烈的咳嗽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红。

“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病秧子,谁家又愿意将自家的好女儿嫁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