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孩子了吗。”
肩上的人摇头。
好半晌,丝丝凉凉的液体浸湿她衣领,耳边是微弱沙哑的抽噎声。
方休一怔,伸手抓他袖子,“快哭快哭,一会儿陈晨过来,拍照留存给孩子看,你的严父形象坍塌了。”
戛然而止。
男人瓮声,语气几分哀怨,几分不满,“你现在话里话外不离孩子,也不关心关心我吗。”
“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当然要看看是哪一个这么不听话,明明在肚子里商量好好的,出来的时候‘背刺’老母亲。”
历文成被逗笑,蹭干净眼泪,抬头,“是女儿,历祈安。”
“起乳名了吗。”
“没有,陈晨用大魔王,小魔女代称。”
她嫌弃嘟囔,“俗。”
历祈昭、历祈安顺利结束监护那日,方国威和陈晨去接,历文成怎么都不肯去,赖在月子中心,黏着方休。
陈晨举起粉色婴儿提篮,逗弄历祈安,“一会儿哭给他看!让他冷落我们小魔女。”
历祈安哼哼唧唧,像是听懂了。
一进门,扯开嗓子嚎叫。
护士将她放在方休身边,哭声立刻停了,仰着粉嫩嫩的脸蛋儿瞧。
陈晨不服,叉腰,“战斗力有所减弱啊。”
方休稀罕得很,左看右看,又撅嘴,“完蛋,儿子怎么眉头皱得紧巴巴的,跟你一样。”
她看孩子,历文成看她。
出院后,他每日依旧睡不安稳,早晨必定第一个醒,守在床边,庆幸不是梦,是真实的。
听着方休怪腔怪调的鼾声,庆幸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他。
初夏,阳光还没有那么灼热,温煦柔和,在病床上镀了层虚光。
他屈指,刮蹭着方休脸蛋,“躺下休息,刀口不疼了?”
“历文成,你看看她呀。”
历祈安伸出一小段肉胳膊,哼哧哼哧,眼睛乌溜溜转,可爱得紧。
他冷了这么多天的心尖,顷刻化如消雪。
孩子接到月子中心的第二天,历文成终于肯抱了。
结果,从此以后,无论谁来,都近不了孩子的身。
陈晨气得在会客厅来回转悠,朝里屋叫嚷,“我是孩子舅公!凭什么不让我抱!”
男人抱着历祈安拍奶嗝,隔着一扇门,幽幽回复,“你脏。”
“你才脏!小休在监护室五天,你五天没洗澡!”
“四天。”
他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恰好方国威进门,他双眼发光,“姐夫,孩子在里面呢!”
方国威乐呵笑,“阿成,抱来我看看。”
不多时,历文成出来,关上门。
两手空空。
“孩子呢?”
“睡了,知知贪玩,好不容易哄睡。”
方国威纳闷,“知知?”
历文成活泛肩颈,坐下,眼底温柔溢出,“女儿乳名。”
“知书达理的‘知知’?”
陈晨嗤笑,“还不如小魔女呢,那丫头,活脱脱小休二号,知书达理?”
历文成睨他,不理会,回答方国威,“是知足常乐的‘知知’。”
“儿子呢。”
“景景。”
方国威点头,“昭昭之景,也系曙景,合适。”
陈晨急切,“姐夫,今天还没抱孩子呢。”
“对,对。”方国威喜滋滋拍大腿,“快,抱来,外公瞧瞧。”
历文成斟茶,搪塞他,“好不容易睡了,下次您来早一点儿。”
撂下茶杯,他闪进里屋,落锁。
一气呵成。
丢下方国威和陈晨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