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寻常人家一样,看着我的阿娅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可我看不到了,我甚至都无法听到她喊我一声母亲。如果可以,我想哥哥替我告诉她,我很爱她,同时我也很对不起她,阿娅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她该有多么寂寞孤单啊。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基于对未来的预测而定下的计划,我不确定十几年后我的孩子会成长成如何的模样,也不确定摩洛根教是否如约履行与我们的合作,唯一可以确信的是阿娅一定会为体内那封存的陨神意志所胁迫,而哥哥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以及依赖的人,所以,我在这里恳求你,为了阿娅,为了我,将计划严格地执行下去。
最后的最后,我想说,哥哥,对不起,谢谢你,还有,我爱你。我的孩子,阿娅,我爱你,我愿你强大,愿你自由,愿你做你自己。
爱你的妹妹,
玛德琳。”
赫莉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胸口有些闷闷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但又被强行锁在了心头。她当然知道玛德琳很爱她,准确来说,是很爱原主,能为了原主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位母亲最无私最伟大的爱。
但,玛德琳在信里写到,她希望赫莉娅自由,可问题是,玛德琳对她的爱,已经成为了一个套索,死死地套住了赫莉娅,玛德琳的爱对赫莉娅而言,是一种束缚。
当一个人的爱不能使自己变得更好而成为了一种束缚,那还算是爱吗?
她能够理解玛德琳的想法,母亲坚定地将沃特西塞放在了对立面,认为祂于赫莉娅而言永远都只会是威胁,但她没想到的是,沃特西塞并非如她所认为的那样,有着强烈的复生的欲望以及报复的念头,当然,这不代表着沃特西塞对赫莉娅而言没有威胁,祂的威胁的确是一直存在的,区别在于这威胁的程度,是否值得她牺牲更多的东西以消灭这种威胁。
她吐出长长一口气,将信纸叠好塞回到信封里,重新封好,轻轻放在桌上。她微仰着头看着正对长桌的书架,凭着想象勾勒出母亲曾在这里活动的画面,想象着曾经的对方是怎样的鲜活,想象着她是如何做出那样艰巨决绝的选择。
现在,轮到她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在她分析选择的利弊之际,右前方的房门传来了响动,钥匙插入锁扣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那扇紧闭已久的木门被从外边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赫莉娅跟前,是霍克元帅。
他似乎猜到赫莉娅会出现在这里,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拔出钥匙,迈出两步走入屋内,而后顺手合上身后的房门,继而矗立在原地,静静地与赫莉娅对视。
他的视线向下移动,落在了桌面上赫莉娅才读完的那封信,这才开口道:“你都看完了,想来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母亲的安排与期许。”
“是的,舅舅。”赫莉娅点点头,站起身来,与霍克对视,“但其实你可以一早就告诉我这些,而不是等到现在我自己一步步查来。”
“如果我提早就告诉你一切,会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霍克反问道。
“当然会有不一样。”赫莉娅垂在身侧的手唤出希欧多尔,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微笑看着霍克,“如果你早一些告诉我,说不准我就会为了母亲而乖乖点头答应这一切。”
“但现在,我想为我自己做选择,而不是为了我母亲做选择。”她边说边举起希欧多尔,待话音落下,魔杖已然对准了霍克,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不会乖乖就范,不会顺从地走玛德琳替她安排好的路,因为,她不是赫莉娅,而是来自异界的灵魂,她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别人而活。
“舅舅,我不希望伤害你,你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当然,也是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所以,可否请您让出一条路给我呢?”赫莉娅威胁道。
“你确定要与我对着来?”霍克再次确认道。
“不是与您对着来,而是……您挡着我的路了。”赫莉娅紧接着念了一道咒语,手中的希欧多尔泛起淡淡的红光,就像是感受到主人那掩藏在冷静之下汹涌澎湃的情绪一般,又或是时隔数月再次被使用,它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不过是一个低阶的束缚魔法也被它搞得像是什么大杀招一般。
火红色的锁链如蛇一般缠绕上霍克的身体,并随着爬动一点点收紧,她到底还是留了些情面在,只是暂且抑制了对方的行动而非直接下杀手。
她深知霍克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对方很清楚自己的魔法实力不俗,不然也不会特意把唐德带在身边,而这会儿对方说不准就在门外,估摸着很快就要察觉到不对劲冲门了。
赫莉娅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九阶大魔法使不是她这个小菜对付得了的,所以她很果断地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的盟友。
“伊恩希尔,帮我解决掉外头那个高阶魔法师,掩护我撤离。”
但赫莉娅却在这个时候犯了一个大错,她还是太过年轻,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太容易相信他人了。以至于当那双前不久才轻柔地牵着自己的手落在后颈上时,她在那一刻却是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在意识归于沉寂之前,看向了站在她身后背叛她的人。
“晚安,殿下。”伊恩希尔面上依旧是那抹温柔而又得体的笑,一如初见时那般,但又是那样令赫莉娅气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