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大了,像是一种沉睡多年的生物在一点一点复苏一样。
老头子皱着眉,正打算好好找找这令人不适的怪声的来源,手上忽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血尸墓,辛辣的气味。
他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东西,浑身僵硬,颤抖着举起手,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手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只如鲜血般红艳的虫子。
虫子落下附近的皮肤,已经长满了红疹,一小片通红的皮肤上满是细密的红点,红点下鼓起一小个包,红疹起势很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老头子手臂。
“是……尸蟞王。”大胡子暗声道,咬了咬牙,眸子生出几分狠劲,举枪就要射向老头子的手臂,比起断一臂,活着更重要。
老头子倒是直接,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臂,好让大胡子瞄准。
变故来的实在是太快了,站在最后的二伢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爹举枪打算射向爷爷。
还不等大胡子开枪,尸蟞王似是有了感应,轻巧的扇了扇翅膀起飞,如死神轻易的挥着镰刀割去小麦一样,落在了二伢子的颈侧。
这下大胡子和老头子都变了脸色,手可以断,脚咬咬牙也问题不大,可这脖子。
二伢子年轻,压根不知道尸蟞王的厉害,只觉得脖子一痛,丢下刀便是随手一拍。
“嘶……这虫子厉害喃。”
他随口的喃喃了句,只觉拍打在脖子上的手也是一痛,连忙放下手查看,只见手心打过尸蟞王的地方,已是溃烂一片,露出红彤彤的血肉,乍一看就像是皮肤融化了一般。
那种疼痛像是在擦破皮的伤口上撒盐然后用酒精冲洗一样。
手心皮肤融化成新的血水,往手臂流去,有毒的血水继续腐蚀着新的皮肤。
这下二伢子真的慌了,他白着脸,无助的抬头看向脸色极其难看的两个长辈。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出不去了。
“三子!拉!”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人的求生欲是非常可怕的,特别是在现在,二伢知道他爹和老太爷并不打算让他离开,悲愤与疼痛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盗洞边上候着的三伢子听到二哥中气十足的这一声,精神一震,抓着土耗子的尾巴就是拽,他大概知道二哥有多重,用差不多的力气拉着,才刚拉了几下,绳子便猛然发紧,似乎是下面有另一股力在反拉。
三伢子根本没想过这种情况,差点被拉进去了,不过他反应快,直接将绳子绑在自己腰间,然后往后躺去。
这招别说人,小牛犊都能拉一拉。
三伢子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好的执行二哥吩咐下的。
而地下,早已乱作一团。
二伢子在喊三伢子拉绳时,浑身已经开始溃烂,脖子上流下的血水以一种然不可逆的速度侵蚀着他。
碰了尸蟞王的,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就算是回去了,那也不是活着的,或者说,是以一种非人的方式活着,还不如不活。
无论是作为有道德有底线的地下工作者还是二伢他老太爷,都不能让他出这个墓。
见三伢已经在拉动绳子了,老头子顾不得太多,猛地扑倒二伢。
这么一扑不要紧,二伢身上有腐蚀作用的血水也跟着沾上了老头子。
老头子不敢让上头的三伢知道地下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小小声的安慰眼中满是痛苦悲愤以及委屈的二伢,“二伢乖,嗲嗲很快来陪你。”
他心酸,二伢平时凶是凶了点,莽是莽了点,但这都是他没教好的原因,落得如今结果,他有分不开的责任。
二伢再怎么牛上天,也不过是十三四岁连胡子都没长出来的细伢子。
皮肉被腐蚀的疼痛,家人压着他不让他逃生的哀怨怎么能让他不委屈。
二伢双眼通红,其中噙着泪水,他张大嘴想要问什么,但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的声带被毒毁了个七八,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融化的不只是二伢的皮肤,还有他的意识。
大胡子眼睛泛红湿润,他知道,他们一家子仨今儿得折这了。
不能再累着三伢了。
他咬着牙,闷哼一声,拉过土耗子,勾在了二伢拿着帛帕的手上,溃烂还没蔓延到另一只手上。
大胡子手中匣子炮对准了,侧过头,只听着嘭的一声,他忍着泪,声音嘶哑,朝上大喊,“三伢!跑!”
三伢子一直在上面用力,绳子猛地一松,他人摔倒了不说,土耗子勾着不知道什么,从洞中飞了出来,他顾不得那么多,拉过土耗子起身就是跑。
三伢子众多优点中最优的点,听劝。
连爷爷、父亲和二哥都搞不定的,那得是有多危险,三伢子满额冷汗,一连跑了两里地,跑到岔气疼,才喘着粗气慢慢停下,掏出怀里的土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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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吓得三伢子是脸都白了,张大嘴叫都叫不出来。
那哪是什么东西啊,那分明就是他二哥的手。
断手血淋淋的,断口处呈现絮状,明显就是用枪打下来的。
鲜血染红了三伢子的衣衾,他因为跑步而冰凉的手摸上断手,还能感觉到一点诡异的余温,既冰凉又带点余温。
眼泪伴随着热血涌上头来,三伢子转头就想回去。
二哥虽然平时经常欺负他,但再怎么说,兄弟之间的羁绊还是很深的,再说爹和爷爷也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