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考试就好了，以乔岩的学习能力名列前茅绰绰有余。可如今比得是真金白银，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家家里有的是矿。
李正超勉强和魏黎明笑了笑，又凑过来道：“乔书记，朱志新跟上你享福了，若不然这次倒霉的就是他。哎！这就是命，太不公平了，照这样下去，谁还敢干工作。”
乔岩不妄议时局，更何况这个时候。省里定的规矩，遵照执行即可，哪有那么多客观理由。总会有倒数第一，比拼的就是谁更努力。
说话间，站在会场的市委办工作人员跑动起来，说明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不一会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钦贤第一个从主席台侧面走出来，戴国成紧随其后，再下来是潘志刚、罗太华和市委组织部长赵焕东，最后曹政军入场。
一行人落座后，赵焕东撑起脖子瞅了眼戴国成，开始主持会议。
乔岩仔细打量着两位老相识。罗太华正襟危坐，目光如炬，面色反光，踌躇满志，几年没见，头发更加稀疏了，但比之前胖了不少。两道法令纹如沟壑，延伸到耷拉的嘴角，面相显得凶恶。
再看曹政军，和罗太华恰恰相反，比以前瘦了许多，感觉有些脱相了。脸颊凹陷，面无光色，嘴唇发紫，头发倒是乌黑茂密，瘦弱的身躯似乎撑不起夹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人感觉要么是大病初愈，要么是二型糖尿病。
曹政军环视会场的时候，与乔岩的目光不期而遇，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很快移开望向别处。
会议不算很长，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这种会议，在座的不知参加了多少次，早已习以为常。会议很简短，但内容很重要，尤其是李钦贤的讲话，传递了省委的重大信号。
大致意思是省委对项目建设是极其重视的，但有些地方并没有当回事，项目落地少，项目含金量低，还有极个别地方存在数据造假，应付差事的做法。对于此，省委的态度是零容忍。
第一季度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大考还在后面。省里今年将组织两次观摩活动，年中一次，年底一次。年中初步定于七月初，省委书记林成森要亲自下来看看项目的成色如何，效果怎样，最主要的是听民意，要搞一次民主测评，群众不满意的一票否决。而到年底的时候，就不是免市长那么简单了，市委书记也要调整，对于落实不力的，要重组市委班子。
措辞严厉，手段凶狠，让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参会人员看似面无表情，心里早就慌乱不已。
不得不佩服林成森的执政手段，把下面的人治得服服帖帖。对南江省来说，能遇上这样的领导，兴许是一种福气。
散会后，过了许久参会人员才缓缓起身离席，相互不说话往门外走去。乔岩正准备离开时，潘志刚叫住了他。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一众领导和他握手微笑，着实令人羡慕。
李钦贤是潘志刚的分管领导，先前有过几次接触，对乔岩颇为好感。转向戴国成道：“戴书记，这次下来，邱部长专门叮嘱我，要探望一下他们这批年轻县委书记，省委是非常关心他们的成长的。”
这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但对乔岩而言是底气。李钦贤这是在清楚地告诉他们，乔岩这一批人和别的领导不一样。而且专门提到省委组织部长邱世鸿，到了这个级别，话术已是炉火纯青。
戴国成点头微笑道：“乔岩同志很不错，想法多，肯干事，请省委放心，我们既要呵护成长，也要放开手脚，年轻干部就得摔打，这样才能更加茁壮的成长。”
李钦贤微微颔首，又与乔岩握了握手，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和旁边的罗太华曹政军说话，似乎在表明立场和态度。乔岩想着和二位领导打个招呼，仅仅点头握了下手。握手的时候，曹政军的手能感受到力度和温度，而罗太华的，冰冷僵硬，且停留的时间很短。仿佛在暗示，他们之前没有关系。
乔岩下了楼，居然看到朱志新在门口站着，似乎在等谁。看到他后，快步走过来道：“乔书记，刚刚市政府办通知，罗市长和曹市长从今天下午开始，要挨着每个县调研，第一站是怀南县，第二站是我们，初步定在明天。”
果然新人新气象，刚上任就迫不及待下来调研。乔岩镇定自若道：“那就准备吧，今天下午开常委扩大会，到时候你安排一下。”
朱志新没有了往日的嚣张，用商量的口吻道：“市政府办说，这次下来就是看项目，看选什么点合适？”
乔岩没有立即回答，道：“回去再说。”
下午三点，常委会扩大会议准时召开。比起以往，今天没有一个人请假，早早地都到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开会。看来，省里的这次动作让所有人吓得不轻。
乔岩环顾一周道：“现在开会。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了，会前先传达一下全市干部大会的会议精神。我不止一次在会上提醒过大家，项目建设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但有些领导不当回事，觉得和自己无关， 在座的都有包联责任，你们所包的乡镇没有项目，将来同样要追究责任。”
“年初，我就安排过，让大家走出去招商，可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和朱县长外，其他人无动于衷。觉得项目建设是我的事，你们要这么认为，我大可不干，如果年底排名倒数第一，重组班子就行了。到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呢，能有我放得下吗？”
这时，东康县县委书记魏黎明耷拉着脑袋提着公文包进来了。乔岩的位置在最边上，次之脊田县，再过去是东康县。李正超回头瞥了一眼，赶忙撅起屁股往前挪椅子，还不忘提醒乔岩腾空间。像极了上学那会儿考试，他俩个“差生”生怕惹得倒数第一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