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砚台捧至炭火旁,热气氤氲缭绕下,砚台里的墨汁缓缓融化。
提笔,蘸墨,落下。
“娘子。”
“为夫一切安好,勿忧勿虑。”
“北疆,已然落雪,俨然山舞银蛇之像。”
“幸得娘子慷慨大义,施以援手,粮草、药物、御寒衣物暂未有缺乏,应对眼下寒冬突至之局足矣。”
“为夫料娘子,此时应在扬州,不知扬州风和否,所行顺利否。”
“无论娘子做何决定,为夫皆允之、从之。”
“唯愿娘子安。”
“大雪即将封山,书信来往或有不便,恐娘子忧思,特以此信相告。”
……
心底的千言万语落在纸上,字字句句皆为盼安。
山高路远,情意不绝。
谢灼心知,他其实就是想念顾荣了。
想那个殚精竭虑,一步三算,又心肠柔软的顾荣。
谢灼把信折好,放入信封,火漆封好,盖以音信。
趁着路途尚通,着人加急送了出去。
眉宇间的惦念缱绻,像是漫山雪白里俏生生绽放着的红梅。
他想顾荣了。
……
船舶靠岸停泊。
顾荣一目十行的翻看着连日来上京的消息。
很热闹。
比他想象的更热闹。
在看到贞隆帝下令大理寺和刑部结案,又赐死南子逾时瞳孔微缩,手一顿。
南子逾死了?
她出谋划策,建议大理寺少卿周域咬死南子逾的目的,并非是要南子逾死。
而是,要他们失和内讧,要南子逾轻而易举将二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亲手除掉罪大恶极的二皇子。
不曾想,最后身死的竟是南子逾。
她很怀疑,二皇子的脑子里到底是塞了什么潲水,能想出如此荒唐可笑,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主意。
果然,南子逾的事情,证明了,不能与蠢货谋事。
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
南子逾,不是好人。
甚至,蔑视百姓生死,静观二皇子作恶,骨子里由内而外的溢散着身为上位者的优越和冷漠。
这是对人命的漠视。
但,偏生又没有坏的彻底。
选错了人,走错了路,以身死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