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无助,随即整个人软弱无力地顺着墙根缓缓滑下,直至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失去了焦点。
林天的步伐既稳又慢,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叶惠英的心弦上,一步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当两人的位置彻底转换,林天停在叶惠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因疲惫和忧虑而更显憔悴的脸庞,以及散乱的发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你以为,我希望夺走他的命?”
“你的猜想没错,此时此刻,我确实渴望让他尝到应有的后果!”林天淡漠的说着。
“你责怪我,觉得是我亲手将他推入了危险的旋涡?”
“那么,现在就由我来揭开那层被误会遮盖的真相吧!”
林天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这样更能引领自己穿越记忆的迷雾,重返那个心碎的黄昏。他的眉头紧皱,沉浸在那段痛苦的回忆里。
“那天,明明天空晴朗无雨,他却坚持划船到湖心,只为了亲眼看到那绽放的荷花。”林天的声音变得温柔,却也更加沉重。“我顺从了他的心愿,划向那片宁静的水域。直到他为摘一朵荷花而不慎落入水中。我拼命游向他消失的地方,湖面却已空荡无人。”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我在湖上疯狂搜寻,呼喊,直到乌云压顶,大雨倾盆。”林天的叙述中,那场突降的暴雨仿佛再次降临,让人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份刺骨的寒冷与绝望。“我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嗓子喊哑了,却还是找不到他的一丝痕迹。”
“自责和恐惧像巨浪一样将我淹没,我恨不得在那风雨交加的夜晚随风消散。”林天脸上闪过一抹苦涩,那是对过去无法释怀的痛。“当我终于明白林瑞麟对林家的意义时,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我将面临的是无法承担的后果。”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独自回到岸边,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雨水和泪水交织。”林天的描述中,孤独和寒冷穿透文字,让读者也能感到那份刺骨的寒冷。“家里空无一人,都去了医院,而我,就像是一条落水狗,连一条温暖的毛巾都得不到。”
“深夜,高烧侵袭,我冷得浑身发抖,那一刻,多希望有人能在身边,哪怕给予一点温暖和关怀。”林天的声音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脆弱。“但当我得知林瑞麟平安无事时,心中首先涌起的是难以名状的宽慰。至少,他还活着,这是我最大的安慰。”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像一记重拳,击碎了我心中残留的温情。”林天的语调中满是失望与无奈。“叶惠英,你可知道,当你第一时间叫我到医院,不是关心我的安危,而是为了责怪我,我的心是如何一点点变冷的?”
“失望不是一朝一夕,它在日复一日的忽视与误解中慢慢累积,最终凝固成一道无法跨越的冰河。”林天的话里,藏着对人性深刻的洞察和对过去的深深叹息。
而你在我心中柔情似水、慈爱无边的母亲形象,在那一瞬,变得如此陌生而冷漠。
"若你真将我视为骨肉相连的儿子,又怎能如此轻信外人的片面言辞,甚至吝于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一个突兀归来的流浪儿,任由你们摆布,承受欺凌,不必担心任何反噬。因为在这家里,我渺小得激不起一点涟漪,只能沉默,只能在暗角默默吞下所有的不公与苦楚。”
"你们,与那个冷血的林瑞麟,又有何异?这不是血缘能解答的谜题!你们只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位置,遇见了我这样无力抵抗的弱者,便无所顾忌地施加重压,仿佛我生来就是为了承载这一切苦难。"
林天的话语,针针见血,句句刺心,冷静地罗列着叶惠英的种种不是,每一次控诉都如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
叶惠英此刻却如遭电击,背依着冷硬的墙,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仿佛电流穿梭全身,令她几乎站不住脚。“怎么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真的!不对,一定不对!”她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似乎在寻找一个否定的答案,一个可以推翻眼前残酷现实的理由。
她猛地扑上前,双手紧握林天的下巴,那双曾充满母爱的眼睛,现在却盈满了祈求与惶恐,仿佛在乞讨一个谎言,一个能让她心安的谎言。“告诉我,你在说谎,对吧?你这么做,是为了陷害林瑞麟!不然,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林天那冷如冰霜的决绝。他轻轻用脚抵住叶惠英的胸膛,不带感情地推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格外刺耳。
“如果你认为认定我在说谎,能让你为林瑞麟的行为找到心安的借口,那就随便你,你想怎样想就怎样想。当然,你可以尽情把我想象成一个万恶不赦的恶魔,这样一来,你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我在林家所受的一切不公与折磨,都是我自作自受,都是应得的。”
叶惠英感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困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她无助地转向林泰霄,那个她曾坚信能相守一生的男人,泪水模糊了视线,前路一片混沌。“老公!老公!我该怎么办?我该相信谁?难道我真的错了?我又一次被林瑞麟蒙蔽了双眼吗?”
虽然口中呼喊着林泰霄,但在叶惠英的内心深处,这一刻却渐渐明朗。林天的话,那锥心的控诉,犹如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她长久不愿直面的真相。是的,林天说的,正是那被重重迷雾遮掩的,赤裸裸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