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伯原本蜷缩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里,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他的身形猛地一颤,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见他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抓住手中的茶盏,慌乱之中竟将其推得叮当作响,茶水溅出,洒落在光滑的青砖地面上,形成一道道蜿蜒曲折的细流,迅速地渗入了砖缝之间。
栾卓面色阴沉地反手用力甩上了门栓,他身上的衣物在与门框擦过时发出尖锐的声响。定睛一看,他的靴底沾满了半干未干的血泥,随着他一步步坚定有力地向前迈进,那些暗红色的泥土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印记,宛如一幅血腥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边境线与我们这里相隔足足有百余里啊!”栾卓咬着牙说道,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愤怒。说罢,他突然伸手解下腰间的佩刀,毫不犹豫地将其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铁腥味混合着松烟墨特有的香气在整个议事厅的梁柱间盘旋开来,仿佛一场激烈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祁老伯微微皱起眉头,抬起手用衣袖轻轻抹去案几表面的一层浮灰。随着灰尘渐渐散去,底下那已经有些破损的内衬也显露无遗。当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抚过某一道陈年的刻痕时,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早上从饭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咱们这边的食粮消耗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照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好好考虑一下其他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了……”话尚未说完,突然间,从远处的寨墙那边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示警铜锣声!这突如其来的锣声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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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的梁上鸟群被吓得扑棱棱地展翅高飞起来,它们叽叽喳喳地乱叫着,那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令人感到无比烦躁和不安。
栾卓反应迅速,只见他猛地伸手一把抄起放在身旁的刀鞘,同时,他的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缠绕的那条已经褪了色的红绸带。透过窗户棂格照射进来的明亮光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处竟然暴露出一根根青筋来。
“东边寨楼的哨兵人数减少了整整三成啊!而且昨晚负责轮值的那些年轻后生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栾卓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紧接着,他像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一般,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旁边的一只矮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矮凳被踹翻在地,扬起了满地的浮尘。这些浮尘在光柱之中疯狂地游窜着,就如同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小精灵。
“要是少爷还在这里……”栾卓喃喃自语道,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祁老伯缓缓地佝偻着身子走到炭盆前,然后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往里面添加了一把松枝。随着松枝的加入,炭盆中顿时燃起一片熊熊烈火,爆开的火星四处飞溅,将祁老伯眼底的血丝映照得格外醒目。
就在此时,寨楼方向传来的号角声突然中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唯有那燃烧着的松炭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以及寨外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动着枯黄树叶所产生的沙沙声响交织在一起。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有无数双锋利的爪子正在拼命地抓挠着青石砌成的寨墙根基,令人毛骨悚然。
在那家陈旧而喧闹的铁铺之中,火星四溅,宛如无数细碎的星辰被猛地抛向空中,又肆意地泼洒开来。滚滚黑烟弥漫其中,裹挟着浓烈刺鼻的铁腥味,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扑人们的咽喉,让人感觉喉咙仿佛被紧紧扼住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