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同僚,即便是亲信,他永远不拘言笑、面色阴沉,保持足够的距离,令人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不过,如果你以为他在上级面前就只会跪舔,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要赢得上司的欣赏和器重,光靠溜须拍马是远远不够的,领导更看中的是能力和胆识,如果在这个基础,又表现出足够的忠诚,那一切就是水到渠成和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相比而言,孙国选更擅长和上司打交道,各种火候和尺度拿捏得非常精准。如果不是时运不济,始终没抱正大腿,他的职位远远不止是个县局的政委。
所以,打出老爷子这张牌之后,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骄狂,而是立刻向苏鹏宣誓效忠,尽管仅仅是口头上的表述,但态度决定一切。
苏鹏当然听得出话外之音,他微笑着说道:“别这么说,我也是老爷子的兵,从他那儿论,咱们算是一个战壕的。”
孙国选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万般无奈,我也不想把老爷子搬出来,但是,现在就是这个社会风气,谁干的工作多,谁的问题就多,那些啥都不干躲清闲的人就可以拿着条条框框对你指手画脚,我也真是服了......”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无奈的长叹一声。
苏鹏想了想:“你的情况,老爷子都和我说了,这样吧,明天我跟东辽那边打个招呼,先把你调到市局政治部当个副主任,就不要进局党组班子了,你还有几年就要退了,没必要争这些虚的东西了,低调一点,以便淡化矛盾。”
孙国选连连点头:“我明白,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苏鹏思忖片刻,又缓缓说道:“至于其他的事嘛,咱们慢慢来,问题已经出了,总要有个结论,对上对下也好交代嘛,当然,你自己也要积极配合,该摆平的趁早摆平,不要留尾巴和后患。”
“我明白,我明白。”孙国选说道。
“那好吧,就这样,你先回去,把工作交代下,随时准备去东辽报到。”
孙国选听罢,立刻起身告辞,苏鹏这次则亲自送到了门口。
短短几分钟,看似没说什么,但那句该摆平的趁早摆平,是整个谈话的灵魂所在,其隐藏的意思是,你要自己把屁股擦干净,我这边才好运作。
送走了孙国选,苏鹏径直返回了书房,关上房门,默默的坐了许久,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爷子曾经在本省政法系统工作过很长时间,门生故吏众多,虽然已经调离多年,但影响依旧,加之现在如日中天的政治地位,没人敢不给面子。而且,苏鹏虽然不是他亲手提拔的,但在几个重要的环节,也给予过很大的帮助,说起来,还算是贵人之一。
如今,老领导提出要保孙国选,这无疑是给他出了道难题。
孙国选的问题,一直有人反映,以前东辽方面也调查过,但最后都以查无实据而收场,这次扁头的系列案件,引发了群众的极度不满,于是又有人将这些问题提了出来,省公安厅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才决定彻底清查。
随着调查的展开,大量线索浮出水面,情况反馈上来之后,省厅高度重视,并即刻向苏鹏做了汇报,苏鹏当时也指示,务必一查到底,如果涉嫌违法犯罪,绝不姑息!
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再收回来吧!现在,调查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无缘无故的中止肯定不成,只能想一个变通的办法。
事实上,他接老爷子电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很简单,三个字,挂起来。
挂起来,不等于没事了,一旦情况有变,还可以旧事重提嘛,这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办法。
在政法系统,这种情况很常见,一句条件不成熟,就是最好的解释,至于什么时候成熟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默默的吸了根烟,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话机,拨通了省公安厅厅长尚少群。
“少群啊,你来我这一趟,有事商量。”苏鹏说道。
“我也正想跟您汇报点事呢。”尚少群说道。
尚少群是苏鹏的亲信之一,正是在他的大力举荐之下,尚少群才一路青云,最终坐上厅长的宝座。两人同住一个小区,没用十分钟,便急匆匆的赶到了。
在体制内混了三十多年,孙国选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在官场中有所建树,光有一张脸孔肯定是不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