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烟一边顺着案件资料,一边跟他说:“是宗杀人案件,嫌犯是上个月刚满20岁的男孩,他母亲在他7岁那年被婆家人欺负,因为替母家说话还了几句嘴,他爸和两个叔叔当着他的面把他妈活活打死了。”
“农村地方,又是家庭群作案,当年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男孩的母亲去世没半年,家里人又介绍结婚了,他的生活也就可想而知,一天三顿饭吃不饱,三顿打倒是不缺。”
“十一岁那年,他自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了,至于这9年他经历了多少事情,日子是怎么过的我无法去想象,只知道他很不爱说话,没有正式接这个案子之前我去看过他两次,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让他开口讲话。”
“他是两个月前回到老家去的,趁所有人不备的时候把他爸和两个叔叔杀了,没有伤及其他人,在旁边起哄怂恿他爸打人的爷爷奶奶他也没有进行报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南烟更加感伤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缓慢的开口:“他爸和他两个叔叔当年要是能够手下留一点情,他也不至于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
停顿了一下,顾南烟又说:“那个年代在农村,喝农药、上吊,还有跳河都是妇女专属的死法,尽管社会发展到这一步,尽管都在提倡男女平等和公平,但是对女人而言是不可能完全公平的。”
所以她接离婚官司,民事官司,尽管别人看不上眼的家庭纷争,她也会尽全力去听当事人的想法,去尽全力的解决,因为你不知道在这些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后面,又将藏着怎样的隐患。
顾南烟很少这么正经的感慨一件事情,而且还是比较沉重的话题。
陆北城恍然也明白她之前为什么说他不知人间疾苦了,律师这个职业确实会看到很多底层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不堪。
抬起右手,陆北城揉了揉她的后脖子,顾南烟则是长长呼了一口气道:“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不应该只经历黑暗,不应该一辈子都是被动的活在仇恨里。”
“不求判无罪或短期,希望能帮他争取个无期,后期再看能不能减刑。”
顾南烟话音落下,陆北城揉在她后脖子上的力度不禁重了些许,要不是心情太沉重她是不会说这番话的。
她今晚的状态,确实也没有心情做其他事。
顾南烟抬起右手轻轻握住陆北城的手腕,她说:“法律不是十全十美完善的,但我希望这个社会公平一点点。”
顾南烟说完,陆北城倾身吻了吻她:“你先整理思路,我去给你冲杯牛奶。”
顾南烟听后,一下收起了自己的伤感,笑着调侃:“被我共情啦?陆北城你不太经骗啊!”
陆北城抬手捏了一下她脸:“忙你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