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最后并没有回到冬阳身边。

五条家的权力分派很清晰,有五个严格意义上的掌权者。

家主,实力毋庸置疑,掌管内政和外交。

长老,五条一泓,职责主外,拥有家族自卫队,负责展示强大,守护家族,震慑外部。

长老,五条仁,上一代家主的弟弟,亲信,有族内大事的投票权,负责内务,但总体而言没什么事干。

长老,五条茂,职责主内,五条家族的内部检查部门,类似执法者,专门惩处犯了错的族人。

长老,五条延根,大概是最为守旧的一派,他负责培养五条家族的新鲜血脉,一代又一代的训练出了无数咒术师。

五条悟被交给了五条延根。

六眼对于五条家来说意义重大,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他们尤其惧怕其在幼年时期夭折,冬阳去问悟被养在那个小屋子里和养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区别,五条泽之只是用深重的语气说,“兰惠,他虽然是我们的孩子,但他出生就背负了责任,养在长老身边更为稳妥,对你也是好的选择,因为如果他出了事,我们是要担责的。”

他最后一句话的潜意思有些奇怪,冬阳问他会有什么后果,他说,“我们要给家族切腹谢罪。”

冬阳:“……”

冬阳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混蛋玩意儿,你儿子都出事了你想的是你可以不用陪他一起死。”

甩完巴掌自己的手又很痛,冬阳搓着自己发麻的手掌,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痕,他像是被这巴掌给打懵了,愣愣的撇着头,打理好的头发丝凌乱的落在眼前,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呆在门口的早春被这一巴掌吓得一个激灵,在心里把替冬阳求情的腹稿都写好了。

扪心而论,她从没有在族里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虽然并不讨厌,但是守旧的族规会将所有热烈张扬的性子打磨得乖顺隐忍,这是她们的生存法则。她觉得兰惠夫人自从生产后就有哪里变了,说话直白坦荡,行为举止大方甚至豪放,眼神也充满了攻击性——她变得更为勇敢。

五条泽之缓缓的扭过了脸。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冬阳,“你……!”

他被掌掴,当然感到恼怒,似乎想说些训斥的话来,冬阳忍无可忍的揪住他领子,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搞清楚,那是你的孩子!你是向五条家族供出了宝贵的财富吗,你是觉得那与你毫无关系了吗?!”

六眼,神子,他诞生即为“不同”。

冬阳立刻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最孤独的存在。

而这一点在五条家体现得更为突出强烈,外面不知他身份的人尚且将他当成孩子,而五条家只会把他当成“神”。

最为讽刺是——

“你在怕他。”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用力的咬出,带着嘲讽和阴狠,“惧怕他,瞻仰他,将其奉为上级,那么他是谁?”

“——他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不爱他?”

五条泽之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淋了一通滚烫的水泥,湿漉粘稠的压力裹挟着他,传来令其皮肤和血管都在膨胀发抖的热意。

他颤抖的,挣扎一般说,“我不爱他?我怎么会不爱他!家族会给他最好的……为什么执着于将悟留在身边呢,兰惠?”

“给他最好的,最好的什么?”冬阳嫌弃的说,“物质?教育?还是周围人的崇拜?我只知道拥有爱的孩子才会拥有力量,才会真切的感受到情感,他连普通孩子有的父母都没有——父与母啊。”

将他奉上神坛,将他推向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