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慈堂便是叶府老夫人的住处,叶府占地不大,因此她那小姑也跟着婆母住在此处。
苏兰节来到回廊之下,正欲进房,就见一名管事妈妈端着茶水退出来,乍然见着她,不由得一顿,方才满脸堆起笑意道:“夫人怎么这会儿子来了?老太太在午休呢,还请夫人晚些时候再来请安吧!”
一语未了,苏兰节今日来就是为了探个究竟,顾不上许多,伸手推开她,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屋内。
“哎,夫人!你这样不合规矩!”
苏兰节心中微微冷笑,规矩?规矩就是这叶家如今的光耀门楣,都是自己从娘家掏钱给他们买来的!
外间是她来请安时,叶老夫接待的地方,她扫了一圈,桌椅都是老掉牙的酸枝木,那架子上摆着的花瓶都掉漆了,地毯也是灰蒙蒙的。
一整个俭省的规格,也难怪自己每回过来,都看不出端倪。
走进内室,却是一派华丽富贵。
窗下的炕上铺设着云锦刺绣毛毡垫子,木架上搁着一水儿的碎玉青白釉瓶和玉石摆件。地上铺着波斯进贡来的,花纹繁复的地毯,那榻上更是,设着软烟罗的帐子,被褥皆是上好的天蚕丝,有金银丝线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样的陈设,怕是宫里的娘娘来也住得了!
苏兰节回忆起往日里,叶老夫人向自己卖惨时所说的“我们孤儿寡母的把叶望拉扯大不容易,你的嫁妆给我使也不过是给二娘子请刺绣师傅、给她买笔墨纸砚罢了。”
她就觉得可笑,不由得轻轻讥笑出声。
叶家人……当真是会算计。
这时候,门外的管事妈妈也跟了进来,见她面色阴沉,便知不好,连忙上前,将榻上安睡的老夫人搀扶起身。
叶老夫人原本睡得正好,突然被唤醒,拧了眉心就要伸手打人。
管事妈妈提醒她一声,叶老夫人抬眼,方才望见站在不远处的苏兰节,面色也不由得随之微微一变。
婆媳二人在窗下炕上坐了,苏兰节似笑非笑地伸手端起茶盏来轻抿下一口,感叹道:“是碧螺春?今年的碧螺春运到京城里来,可要十两银子一两茶呢。如此昂贵,婆母当真是舍得!”
叶老夫人原本还有几分不安,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就也冷下了眉眼道:“你是我们家的媳妇,为我们叶家付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如今望哥儿成了尚书右臣,你难道不跟着沾光?我辛苦养育了他,吃穿用度好些又怎么了?”
苏兰节不轻不重地搁下茶盏,如今也算是看清了叶老夫人的真实面目,不由得冷笑道:“婆母,你用得可都是我的嫁妆,而不是你儿子的!”
叶老夫人一听也不由得心头火起,“咱们都是一家子,何必把账目分得那样清楚?!”
苏兰节深吸了一口气,她如今是后悔嫁进来也来不及了,只得缓声道:“叶望将一名花楼女子带进府里来了,婆母总要在大是大非是上分得清楚一些……我已生有嫡子,他没有理由再纳妾!”
说起来,她也才过门两年而已,已生有嫡子,不算犯了七出之条,凭什么他就急于纳妾?!
闻言,叶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你虽给我们叶家生有一子,那孩子生来体弱多病,到如今还不会走路,只能人抱着,胆子又小,见着陌生人就哭!能不能长大还不一定呢,要一个这样的孩子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狠毒,苏兰节心中不忿,却不是为了那孩子,而是自己。
“婆母嘴上积德吧!”
长慈堂便是叶府老夫人的住处,叶府占地不大,因此她那小姑也跟着婆母住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