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院儿没有进驻京城的时候,京城人的居住形态是分散的,他们散居在胡同里,形成老京城的市井文化。
然而大院儿的出现,使京城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形态和独特文化。
大院儿里,衣食住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居民们自成一体,很少跟墙外的胡同市民打交道。
老京城的人情世故他们懒于了解,风俗老礼儿更知之甚少。他们在内部形成了自己齐整的秩序,又与院外的城市相对割据。
最有名的就是总后大院儿,就是到了现在,可着全京城找,有标准化草坪的足球场就2块,一块在工体,另一块就在总后大院。
全军召开运动会,足球比赛基本都是在总后大院进行。而礼堂,哪个大院儿都有,但总后的礼堂绝对是大名鼎鼎。
外观,建筑质量,内部装饰,舞台立体空间设计,座椅的舒适性,音响等扩音设备,都是全军大院中最好的,号称第二人民大会堂。
而伙食最好的是装司,就是装甲兵司令部,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很多人家三月不知肉味儿。
但装司的孩子们却隔三差五,能在院内的食堂里吃上炖带鱼、红烧丸子,过年的会餐上,还能吃到糖醋排骨、红烧肉和酱猪蹄。
灯光球场、旱冰场、游泳池,这些都是令外人羡慕的设施,在装司大院儿里却是标配……
我小时候骑着二八车出去疯玩,和隔壁炮兵司令部的孩子互怼互损:装死(司)总比你们泡死(炮司)强……”
说到这,刘亚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笑了笑。
“这么说吧,大院儿文化,跟老京城的文化是有抵触的,是格格不入的,但又是互相影响的,互相渗透的,并渐渐反客为主。
这些干部子弟,身居在各个大院儿里,父辈多半是贫农出身,可到了我们这一代俨然已是贵族了,普遍盛气凌人,傲视一切。
实际上是一帮泥腿子,查三代都是放牛娃出身的人坐江山来了。我说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但这就是事实。
我年轻的时候啊,茬架、茬琴、顺东西、拍婆子,以为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为了个姑娘,一言不合,能集体蹬车去昆明湖码人约架,弹簧锁、短棍甚至小片刀已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