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物虽远远走开了,但两人之间一直有长索相连,走到尽头处锁链绷直,他不及被长索拉扯便若有所感地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朝西南方向走出七步,盘坐在了他常打坐的白石上。

曾九隔着锦带 ‘瞧’了他许久,不知怎么忽觉百无聊赖,竟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便又回过头来自去听她的风声竹声。可下一瞬,她忽而又心生念头——

她怎么会忽觉兴致骤减,话也不想说了?

她不是对应无物这样的人颇有征服欲么?

觉察出他心绪不对,故意软语调戏几句,引他多说些话来,又或是同他解释下为什么他练不成死亡剑意,这才是她自离开凤凰楼后的一贯做派——哪怕就在几天之前,她也是这样应对这使剑的瞎子的,怎么仿佛突然就真个变老了似的,对他提不起一丝兴趣来?

曾九孤身坐在风中,内省半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

自向经纶逝世以来,她在叁星谷中数十年情劫缠身,粗茶淡饭,形影相吊,参研道藏佛典无数,早在那日朝观紫槿,蓦然开悟之时,便已不是曾经的她了。不再为向经纶所苦,并非只是她终能坦然面对旧情这么简单,她是已将男欢女爱、爱恨情仇,俱都看得淡了。

及至此时,她脑海中飞快划过欧阳父子、郭靖、蓝一尘以至杨恨的面容,又纷迭忆起自己出谷之后对这些人的种种敷衍态度、惫懒应对——不提老情人欧阳锋,纵算是对杨恨这个新鲜特别的勃勃少年,她兴头上来,也不过只着意应付了几日便丢开了;至于蓝一尘这般俊彦人物,她竟半点没想过与他认识亲近,当日下山之即连告别也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