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有一个比邵空予高大的人,能让他老老实实站住不动,从身后这样划他的脖子,也不是不能做到。蓝一尘虽符合条件,却全不必要这样做——一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剑师,又炼坏了他一块神铁,他总算将此人一剑杀了,又有谁能说一句不是?
蓝一尘将邵空予的尸身抬进了三间草房中的一间。
看屋内陈设,这正是邵空予日常起居的房间,曾九打量了片刻,道:“若说邵空予不是闻名天下的剑师,想来你也不会将神铁交给他锻造;可若说他是,我又实在想不通,他怎会这般落魄潦倒?”
蓝一尘苦笑一声道:“他固然是天下闻名的剑师,但那是十年之前的事了。”他说着,向峰底连绵数十里的铸剑山庄投去一瞥,“单只瞧这座山庄,你应当能想见他十年前的辉煌。”
曾九不禁点了点头。
她自听说杨恨是铸剑山庄的人后,便起意入庄求器。只她不可能听信他一面之词,谁知道这山野小子是不是在吹牛?但自跟踪他上山,远远向这山庄大门望过一眼后,她便没再怀疑过了。只不料杨恨话里真假参半,与实情仍相差甚远。
但曾九还是有些想不通,杨恨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推诿不肯答应带自己来铸剑山庄见邵空予,难道只是害怕谎言被戳穿?
蓝一尘不知她心思,续道:“蓝某生平最是爱剑,偶然得了一块深海玄铁后,便有意将它打造成一柄宝剑,为此我遍访大江南北名师,历经数年后才偶然寻到了他。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之所以隐退不出,是因为他患上了癫痫。”
曾九微微一怔。
蓝一尘道:“铸剑非比寻常,最须全神贯注、倾心而为,若要铸造一柄好剑,其中工序之繁杂,火候之精细,往往要铸剑师把握到毫巅之处,邵空予患上癫痫症后,根本就无法再胜任铸剑一事了。”
他说着,又看了眼手中裹了白布的怪钩。
弯月般的钩头并未被全然盖住,纵然在暗室之中,钩上仍有一抹湛然青光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