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幽蒙蒙的月光,她和四个儿子从什刹海抄近道回家,今日也是可怪,孩子们刚散学回家,就有穿制服的人来敲门,通知最近传染病盛行,让全家到鼓楼西街附近的医院筛查。她没多想,连忙带儿子们出发了,没让司机送,不习惯做那阔人的排场,再者她要强,虽说姑爷等于半个儿,但她做不来那贪得无厌的丈母娘,如今住着人家的宅子已经气短,仆佣是坚决不用的,自己烧菜做饭心里舒坦。
夜风习习,谨之背着小四儿在前,二的和三的在后面边走边聊作业,从后海那边传来小贩的梆子声。
“包子嘞——烤白薯嘞——热乎的——”
“煮蚕豆——五香烂乎的——热蚕豆嘞——”
在哥哥背上打盹的小四儿忽然醒了:“妈,妈,卖包子呢,卖蚕豆呢。”
声音细细小小,做母亲的心软,说:“咱胡同口也有卖零嘴儿的,等会子到地儿给你买。”
出来急,四个孩子都还没吃晚饭,饿是一定饿了,只是大些的那三个乖,一声不吭。
再行一段,到了胡同口,果然有贩子在路灯下吆喝。
竹篮子上面苫着洁白的小棉被,打开来,热气扑面,香气冲鼻。
给四个孩子一人买一只包子,蚕豆也来点,几文钱一勺,搁在叠成三角形的纸包里,孩子们一边吃,一边谈天说地,西门太太从后面瞧着甚是温馨,路过粮油店看见还未打烊,于是买了白米精面,割了一条五花肉,打算明天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心里洋溢着久违的幸福,想着回家同女儿分享,走到家门口却觉着不对,客厅和卧房黑灯瞎火,只有书房朦朦胧胧有些亮儿,想是开着台灯。
“音儿。”进屋后狐疑地唤了一声,书房里传来闷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