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太正要继续撺掇,西门音撩了帘子进来了,抱着一副卷轴,围着一条白围巾,眼睛清粼粼湖水一样罩在小扇子般的睫毛底下,美的叫人头晕,怪道金先生见了她就化。
西门音说有事儿要去西四牌楼一趟,进来跟母亲和冯太太打个招呼。
冯太太不敢那么高声大气了,在大侄女面前,横是不像在姑奶奶面前放得开。
大侄女虽然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但念书太多给念傻了,不懂得害臊,你给她做媒,她不唯不会像平常姑娘那样扭捏,她还会笑微微地看着你,那样子绝不是尊着你,而是把你拒绝的很彻底,对你不满也不跟你急,仿佛浑身骨血都透着修养。
敢情月下老是来跟你比修养的呐?瞧你一辈子甭嫁人!哼!
西门音直到走出街门,才摆脱冯太太盯视的眼睛,后背放松下来。
今天的报童不多,她心急地张望,走到鼓楼街口才买到报纸,迅速扫视肃奸委员会和汉奸这样的字眼,发现没有叫她担心的名字出现,才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望天边自在飞旋的鸽,她不由自问:西门音,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也许很快就能结束,只要自己狠得下心。
这半晌,她手心里一直攥着一张纸条,在逼着自己狠心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把这张魔咒一般的纸条攥得更紧。
主意拿定,她叠起报纸继续走,附近的药铺保不齐要遇到熟人,稳妥起见,她非得绕远儿往西单牌楼或前门大街。
不过……她顿了一下,忽然低头重新打开报纸,没错,刚刚着急寻找自己需要的内容,一则新闻和一个久违的影子被视线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