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天生贱种,本来就是被人厌恶嫌弃的。
他不该因为王爷王妃娘亲和阿澜弟弟善待他,就以为他如今时来运转,他也有资格被爱了……
眼前视线忽然有些模糊,谭阿牛飞快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
他抿紧嘴唇看着自己的脚尖,任由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他品尝着嘴唇的血腥味,在心里惨淡地告诉自己——
没资格的。
谭阿牛,你这样的贱种,野种,你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耗子,你没有资格被爱,你永远都没有资格被爱!
谭阿牛身旁,郑知恩小心翼翼地仰头。
他生得矮小,他站立的角度自然能将谭阿牛低着头眼眶通红的一幕尽收眼底。
看着高高大大的傻大个一个人含着泪水站在那里,像个被所有人抛弃的野狗一样独自咀嚼着悲伤,郑知恩心里蓦地一抽。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人飘荡在孤寂的天地间,像个到处流浪的野狗,无家可归,无人疼爱。
同样的境遇,让郑知恩默默走到了谭阿牛身边。
他伸手扯了扯谭阿牛的袖子,小声说,“没关系的,她不要你也没事,我把娘分给你一半,从今以后你有娘了,你还有我和阿澜这俩兄弟。”
谭阿牛本来还在努力强忍眼泪的,可是郑知恩突然凑过来拉着他袖子跟他说了这样的话,他心里忽然酸得要命,他强忍多时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他抹着泪望着郑知恩,瘪着嘴一副要哭又想忍着的样子,特别难看。
郑知恩难得没有嘴贱骂他丑,反而拍着他胳膊笑道,“阿澜弟弟有姨母,你有娘啊,你有啥好哭的?走,我带你去找娘!她好像去景老爷那边接小鲸鱼了,我们去找她!”
谭阿牛顿时眼眶一烫。
他咧嘴笑着用力点头,结果把两滴豆大的眼泪又给晃下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擦擦泪,眼神复杂地看向秦太后,“就这样走吗?要不要跟她说一声……”
郑知恩拽着他胳膊走,大喇喇地说,“说啥说啊!人家明显不喜欢你这个给她姐姐脸上抹黑的野种,你屁颠儿屁颠儿上赶着干啥?你又不是没有娘疼,走!哥哥带你找娘去!”
郑知恩一边将谭阿牛拽得踉跄前行,一边阴阳怪气地哼哼,“谭阿牛我告诉你啊,别人厌恶你是别人的事,你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野种怎么了?偷人的又不是你!又不是你逼着你娘去偷的人!你愿意做野种吗,你也不愿意啊,她把你生成个野种的时候问过你意见了吗,干啥什么屁事儿都要算到你头上?呸!你听好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做卑微的出气筒,谁瞧不起你,你就直接让他们去骂你娘去,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