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法喜寺尚未成为热门景点,一路上冷冷清清,香客并不多。
与匆匆的行人相比,他柔和静谧的灰瞳像蒙着一层恬淡柔和、宁静神秘的薄雾,有种沉稳、理性又舒缓的氛围调性。
他看起来实在太过“洋气”、“矜贵”,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高级”,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个毕恭毕敬的下属,引得过客纷纷回头张望——
潜意识里,像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可能烧香拜佛。
因为,掌握社会顶层资源、拥有优渥的物质供给和充足的精神供给的精英,根本不需要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的幻象,就可以过得纸醉金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纸醉金迷得久了,也会厌倦,也会孤独,也会想要一个洁白的灵魂长相伴。
上天竺古刹依山而建,凿山增室,草木清香弥漫。
晏启山拈着知客僧送的三柱香,一路穿过挂满红灯笼的古木林,途径“入三摩地”,终于在香氤袅袅,经文琅琅中,仰头看见巍峨的正殿。
殿前绿池水波潋滟,上千尾肥硕的红鲤在云影,树影,和漫天飞雪里,静静洄游。
晏启山敛眉,垂眸,苍白素手在青烟缭绕中点燃香烛,肃穆地拜了三拜,虔诚祈福——
“凿山之心琢玉,刻以佛祖心印,伏愿龙天八部:护吾所爱,承此善因,业障消弭,不溺灾秧,获福无量。掌灯人晏某永世供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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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飞雪周而复始,教人顿生慈悲喜舍。
在大磬清宁幽远、铮淙、金声玉振的长鸣中,晏启山神情肃穆,素手持香,一座殿一座殿往上拜访。
沿途僧侣静默,菩萨含威,山雀偶尔在苍绿山林深处稠啾滴丽,唱几句婉啭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