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参加“巴黎旅法华人非遗迎新晚会”,傅真天蒙蒙亮就起来吊嗓子了。
考虑到跨年,她本想唱吉祥喜庆的曲目。
首选是《游园》里的《皂罗袍》。然而, 皂罗袍其实是悲欣交集的闺怨词。
那样姹紫嫣红的春天,小娘子我只感受到, 生之寂寞, 春之易逝。
到底是我负春光, 还是春光误我?
春天越发秾丽, 小娘子我被禁锢的灵魂越发黯然孤苦,漂泊不定。
也许我的人生, 也如同这无边春色,极尽浓艳富丽,却付之荒脊。
这是古典文学经典手法, 寓情于景,以喜写悲, 写尽喜景以烘托命运的哀恸。
实际上, 《牡丹亭》几支经典曲牌,认真细究的话,都不算喜庆。
真喜庆的经典名折, 几乎都是《惊梦·山桃红》《幽闺记·踏伞》这样的双人戏, 戏眼是男演员的唱段。
主办方负责外联的孙先生听说后, 提了和晏启山一模一样的建议——
“反正外国人不讲究这个, 只要别唱“睡昏昏似妃葬坡平, 血淋淋似妾堕楼高”①, 你只管唱自己想唱的。”
宣传传统戏剧文化嘛, 老唱家喻户晓的那几折也没意思。傅真心一横,选了《牡丹亭》里比较冷门的《离魂·集贤宾》②。
《集贤宾》既不会太悲痛欲绝, 还糅合了青衣,是闺门旦很见功底的一个曲牌。
《牡丹亭》其他唱段,个人对腔格③的运用都不会像《集贤宾》那样体现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