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乾沉吟片刻,道:“可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若是实行此策,大秦精锐皆要付之一人之手,可非一年半载之功,需经年累月的漫长时间。”
“如此一来,一人长期掌控大军,或有不忍言之事。”
帝乙闻言大震,看向姜承乾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此等帝王心术,就连他也是登基好几年之后,才慢慢揣摩明白。
但是姜承乾却以不满周岁的年纪,就已看得如此透彻。
如果不是“圣王转世”,帝乙完全想不到第二种解释。
对此,姜承乾表示:一般一般,前世网络发达的时代,随便一个建政爱好者,都能下意识地得出这个结论。
而且还能比他做得更好,无非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结晶,漫长的外战内斗历史,什么招数没出现过?
“君儿此言,对也不对。”
帝乙正色道:“朕非偏狭之主,又岂能容不下武安君?”
“但他与穰侯走得太近,朕也不得不防。”
姜承乾闻言眸光微冷,“此正是儿臣第二不解之处:帝父为何让魏无羡独掌相府数十年?”
“此缭名为丞相,实为国贼,拜相三十年,党羽遍天下。”
“如今更是公然与帝父作对,欺君罔上,罪不可赦!”
“此乃大秦之第二害,若儿臣执政,第一件事就是要诛杀之!”
听到这话,帝乙苦笑着摇了摇头,“朕用穰侯,亦是无奈。”
“穰侯私心虽重,但却精通经济之道,非用穰侯,当今大秦国势,至少要弱三成。”
“至于如今之局,更非诛杀穰侯能解,相府党羽遍布天下,非止朝堂之上,州郡中亦是多有相党。”
“但有朕在,他翻不了天,更何况还有你仲父统御黑冰台、掌控御史台,足以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待得局势平稳,我儿年壮,除他如除一匹夫尔!”
话虽如此,帝乙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后悔。
但是在姜承乾出生前,他又怎能想到魏无羡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呢?
只能说帝乙也是人,被魏无羡恭顺的姿态骗得不轻。
更有安抚武安君公孙起的心思,所以才没有及时处置,以至于如今出现尾大不掉之势。
姜承乾闻言却断然道:“诛杀魏无羡,宜早不宜迟。”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魏无羡外结军神,内乱朝纲,绝不能姑息养奸,哪怕割肉止损,也要当机立断。”
“否则我大秦将永无宁日!”
听到这话,帝乙久久不言,心中也是纠结。
割肉止损,说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却需要莫大的魄力。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穰侯魏无羡代表着大批官僚的例子,更与公族、帝后和嫡长公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旦处置失当,便会有兵祸连绵、祸起萧墙的危机。
不止会让朝野动荡,更会给漠北诸部以可趁之机。
帝乙扪心自问,竟然下不了这份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