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荥目视他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推心置腹道:“少帮主可曾听过一句童谶?邓朴不死,河北不叛,邓朴
一死,河北必叛!”
夏荇道:“有所耳闻,京师的童谶,属这一条最为诛心。”
赵荥道:“诛心不诛心不去说他,不过据京师传来的密报,上月中旬,邓朴于深夜中风,半身不遂,水米不进,全靠人参吊命,御医诊断他拖不过百日。”
夏荇心中一凛,邓朴现在就死,实在是早了点,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眼下天龙帮太过弱小,乱世之中自保堪忧,更谈不上抢下一块肥肉了。
“西北叛乱,胡人南下,当今天子避难于扬州,威信大失,反倒是储君梁治平坐镇京城,武有邓朴,文有闻达,夙兴夜寐,守得云开见月明,天下人心所向,也是龙气不绝,运数使然。邓朴若能再活个三五年,以他的威望,分而化之,徐徐图之,或许就平了边镇的隐患,如今邓朴一死,朝廷少了一根擎天支柱,再无人震慑边镇,童谶中所言河北叛乱,嘿嘿,这种事,朝廷是一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事涉叛乱,夏荇不便多嘴,静静听赵荥说下去。
“眼下的形势是,不管河北三镇有没有叛意,朝廷下定决心,未雨绸缪,挟驱逐胡人之大势,向北进兵。魏博节度使钱知微一向野心勃勃,他不会束手待毙,要造反,就一定要绑上成德、范阳二镇,这次饮马帮主动示弱是钱知微的意思,他已经准备起兵了!”
“节度使大人那边……”
赵荥道:“河北三镇,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钱知微虽然咄咄逼人,却从未想过吞并三镇,此番他向节度使大人提出,如范阳镇愿意一同起兵,魏博镇可提供三成粮草军饷,并答应撤去莫州、平州、营州三处分舵,饮马帮的势力从此不踏入范阳镇半步。”
天下大乱,河北必叛,天龙帮与饮马帮的恩怨争斗,犹如汪洋中的一滴水,无关大局,就算不交出秦姬,潘行舟也只好吃这个哑巴亏,难道他还能冲冠一怒,违背钱知微的决定?夏荇沉吟良久,忽道:“不知节度使大人许了赵大人什么?”
赵荥笑了起来,道:“升迁幽州刺史,再过数日就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