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翥小心翼翼展开信笺,寥寥数语,正如冯笛所言,李希夷的花押极有特点,圈圈杠杠,像数柄利剑刺破雨滴,不像作伪。期望越大,失望越多,从云端跌落凡尘,秦榕的命运大抵如此,她能平静地承受这一切吗?李一翥摇了摇头,将书信交还师妹,涩然道:“委屈她了。”
冯笛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委屈的,没有华山宗,还有华山派,没了剑修当师父,还有我这
个姑姑在,哪里会委屈她!”
李一翥相信师妹说的是真心话,不是赌气话,然而仙凡判若云泥,若有机会进仙城修炼,哪怕当个侍女也是天大的福分,无他,得仙城灵气滋养,寿元凭空多出一大截,比起人间匆匆数十年,多少人打破了头也求不得,望而兴叹。
冯笛道:“我华山派开派祖师五十年练剑,一朝开悟,羽化登仙,既然能入上使的法眼,她便是有天赋,有仙缘的,焉知秦榕不能成为第二人?”
李一翥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师妹说的固然是秦榕,又何尝不是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若没有当初那场劫难,她又会走到哪一步?当年惊才绝艳,风姿绰约的少女,已经沦为性子古怪的怨妇,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冯笛冷冷道:“秦榕拜师一事既已作罢,斩断尘缘云云,成一句笑话,那青城派的余孽,又有何资格留在落雁峰?”
李一翥摇首道:“掌门亲口答允他拜入华山派,岂可食言!何况秦榕对他……”
冯笛双眉倒竖,厉声喝道:“胡说!绝无此事!”
李一翥暗暗叹息,这是冯笛的逆鳞,万万触碰不得,他不再多说下去,道:“飞剑传书,兹事重大,师妹还是及早禀告掌门为好,莫要误了大事。”
冯笛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下激荡的心绪,微一颔首,掉头不顾而去。
李一翥犹豫再三,忍不住提点了一句,遥遥道:“我那徒儿,修炼‘悲风回旋剑’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