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坐下来,取酒给恭良满上。
恭良把肉汤小心放下,双手接过碗,将酒一饮而尽,用手抹了一下苍白的胡须,目光浑浊,叹道:“青云镇外的山不能进了,那里有邪恶出现,小孙子他爹前几天进山,差点没出来。”
“恭叔,以后就在这里养老吧,总不能苦一辈子,也该歇一歇的时候了。”
“顾小子,我们恭家,托你的福了。”
“恭叔,你见外了,我还很小的时候,也托恭爷爷的福,没有在冬天挨饿受冷。”
“都是过去了。”
恭良已经很老了,但是提到他那被狼妖咬死的父亲,目光也忍不住看向苍穹。
“老爷子是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呐,这一碗肉汤……都是很奢侈的……”
恭良有些哽咽。
顾余生默默陪着恭良喝酒。
从黄昏吃到天黑,支起的火塘大火熊熊燃烧,孩童,老人用肉汤填饱肚子,邻里之间闲聊着,清源洞天亦与外界一样,有苦寒霜冻,但却没有大妖和魔族入侵。
人们期盼着霜雪褪去,来年春天一到,生活就会充满新的希望。
顾余生在这样的氛围下,畅饮到子夜,此时的他,已有几分微醺,但他没有化去酒劲,而是一个人在乡野踱步。
那年他入大荒,这里还是狐族的领地,曾经住的小院还在,和莫晚云一起走过的路,他一个人在月下默默地走。
恍惚间再到村口。
顾余生看着那无面的石像,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敬了敬自己:“顾余生,今夜的喧嚣和热闹,你可别忘记了啊,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心中守望的故乡了。”
半醉半醒之间,顾余生总感觉那一尊石像真的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心神之间有一种莫名高深的联系,但这种联系,还很微弱,他的耳畔犹自传来村里人闲聊的声音,他们没有讨论人生活着的意义,也没有聊圣人的话题,只是在谈笑间,笑容是那么质朴。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