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心被掏了一个洞,总是无法用东西去填补。
怅然若失之中。
顾余生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佝偻着身躯,双手反握着沉重的车把,棕绳深深勒在肩头,单薄的身躯奋力向前。
沾满泥土的车彻,在官道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卖炭翁。
烧炭人。
当顾余生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背影时,没有任何犹豫,本能般地从牛车上跳了下去,他快步朝那一道佝偻的身影跑去,空洞的心竟然被莫名的东西填满。
前方是一段上行之路。
顾余生趴在车后方,轻轻用力。
卖炭翁拉了一辈子的炭车,当然明白有人在帮他,他下意识回头,却只能看见高高的炭堆。
待炭车拉至陡坡上的平坦之路,他才停下来,用手臂上少有相对干净的地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松肩头的拉绳,回头有些手足无措般看向恩人。
当卖炭翁恭良与眼前帮他推车的少年目光相对时,恭良呆愣在原地。
“恭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余生的声音有些颤抖,若故乡无思念的亲人,若故乡无再相识之人,那故乡也就不再是故乡了。
“顾小哥儿,小余生!”
恭良的声音有些激动,下意识的向顾余生走来,又连忙把十指黢黑的手指捏紧,局促般缩进短短的袖子里,露着脚指头的脚也停了下来。
“拜见恭叔!”
顾余生一步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故人,才短短七八年时间,当年的中年大叔,如今已两鬓星星,岁月在他额头上攀爬凿痕,皱纹如沟壑,炭灰染面,与汗水交融。
顾余生记得恭良那年悄然离开了青云镇,如今在故乡相遇,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您怎么回故乡来了?”
恭良闻言,缩着的手也重新舒展,他用肩头的汗布擦了擦额头,质朴地说:
“人总是要回故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