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想了想,认真道:“父亲曾说,先生说他未曾攀上青萍山,故而没有资格教我!”
“胡扯!我何曾说过!”
方秋凉好似突然间发了怒火,一下子站起来,双手负在背后,凝望着道观里的那一尊古老的石像,忽然间老泪纵横。
顾余生茫然不解。
只当是方秋凉喝醉了酒,忙起身躬礼道:“老先生,我说错话了吗?”
方秋凉凝目那一尊石像良久,才喃喃自语:“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你说说你,千年来,老像虽在,却断了香火之承,佛尚且争香,你却阖目避世,也不怪落得今日这般落魄下场。”
又过了一会,方秋凉才转过身来,一脸的醉意。
“孩子,你父亲当年虽未指点你,却将你打成一块璞玉,自圣人立言以来,教世人修心,修德,修行,三者皆为难也,如今你三者皆具,当不急不躁,修行一途,如识文断字,千古文章,最费思量,且坐下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在这一瞬,顾余生好似看见一尊三四层楼那么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璀璨夺目。
他心中骇然复杂,连忙恭敬的坐下来,如同当年在老槐树下那般,被老先生教认字那样坐得端正。
方秋凉不再饮酒,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重新盘坐在火塘边,以筷子为笔,在地上写了一撇一捺。
“此为人也。”
方秋凉神色肃穆,又在人上添了两笔。
“此为天也。”
“修行之路,如同识字,当先知人,后知天。”
顾余生点头。
虽然有所悟,却不知此间何意。
方秋凉似看穿顾余生的心思。
指着外面的雪。
“你且去写个人字。”
顾余生取下腰间的木剑,以木剑为笔。
用心在雪地写下一个人字。
方秋凉没有再示意顾余生接下来怎么做。
但很快,天空落下的雪花,将顾余生写的字盖去,白茫茫的一片。
方秋凉已站在顾余生身旁,问道:“人字还在吗?”
“先生,不在了。”
“心中可有人字?”
顾余生答道:“有。”
方秋凉蹲下来,将顾余生刚刚写的字一点点用手刨开,指着顾余生方才写下的字。
“你能写下这个字,是因为你已经早就学会了,但是,你能看得那么清楚,却是因为雪地下的泥地将这个字映衬得清晰。修行也一样,你以为纯粹的东西,未必纯粹,你以为已经领悟的东西,未必真正的领悟了。”
方秋凉起身,用勉励的目光对顾余生道:“孩子,你现在应该先静下心来,你已经被你父亲打磨成一块无暇之玉,可不能在琢刻的时候,出现瑕疵,只要心境平和,很多事,都会在冥冥之中出现答案,这何尝不是一种炼心呢。”
听见炼心二字。
顾余生不由地精神一震。
原来方秋凉从未真正的醉过,他一开始,就看穿了此行寻找磨剑石的深层意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