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了!”
陈言突然一声大叫,一个箭步扑到一个木箱子前,猛地抓着箱顶上的盖板向上一掀。
盖板登时被掀开,露出内中之物。
赫然是个面容枯瘦的老道姑!
那老道姑抬眼看向他,竟不露半点惊愕之色,只道:“陈大人何必这么执着?”
陈言咧嘴一笑:“如仙姑所言,顺从本心尔。不过下官倒是有点好奇,您这外面宽敞明亮的所在不待,非把自己关在这木箱子里,这是为何?”
方才他故意一直和她说话,就是在探她的准确位置。原本他初见这里的木箱时,还以为里面装的都是些器物,却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装在里面。
修道的他见得不少,青山县外来的人口里面少说也有几大百,但像这样修道的他还真是头回见到。
“凡世俗尘,纷扰太多。贫道定力不足,难避尘世外魔之扰,便只能求诸外物之助,以此悟道箱隔绝邪魔,追寻本心。”老道姑平静地道,声音仍是那么温和,面容和眼神均透出一股罕见的宁和。
陈言心生异觉。
这叫昙明的老道姑,和唐韵那个师父昙贞,都是那种特镇定的态度,像是看到任何东西都不会萦扰于心。
但昙贞看东西总像是在看死物,目光平静中透着死气沉沉,而这个老道姑则有股宁静祥和之感。
看她年纪,似乎在六十以上,面皮干枯,皱纹倒是不算多。估计是阳光见得少,肤色白得有些惊人,而且整个人瘦得不像话,乍一看去,有点像骷髅。
“仙姑谦虚了,我突然窜了过来掀开您的盖子,您竟不露半点惊惶之色,这定力已经是当世罕见了吧。”陈言一边打量她一边说道。
“大人赞谬了,但也误会了,贫道所说的定力不足,非对这些,乃是对‘情’。”昙明老道姑温声说道,“事事关情,物物关情,那是贫道至今未能割舍也无从抗拒的‘邪魔’。”
“原来如此,倒也有些道理。”陈言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不修道,但只要是人,就脱不出人具备的一种特质,那就是深嵌在基因里的繁衍本能。
所有感情,可说都是由这本能衍生而来,因此与人的本性结合得非常牢实,极难打碎。
不说亲情这种先天血缘而来、几乎将相关者融为一体的开挂级羁绊,光是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情,这后天而来、却仍然与繁衍二字息息相关的情类,就已经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钱可以舍,权可以抛,唯有“情”,是想抛舍也没法抛舍,对于那些想要断绝一切的虔诚修道者来说,确实是难如登天。
“大人真能明白贫道之意?”昙明老道姑问道,“大凡俗世之人,听闻此语,总归不屑,多以为金钱权势,方是世间真谛。尤其……”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尤其下官名声在外,贪财好色,沉迷世俗之物中?所以常理而论,下官更该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对情之一字应该格外看不上,对吧?”陈言嘿嘿一笑,“仙姑可以明说,比这更狠的骂语下官也听得多了,没事的。”
“大人直言不讳,倒是真性情。”昙明老道姑说道。
“直言不讳,乃因对着仙姑没有说谎和绕圈子的必要。”陈言轻松地道,“若仙姑是下官必须谨慎对待的人物,那自然从我这嘴里说出的话就不是这样的了。”
“料不到贫道活了大半世,行将就木,竟遇得大人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物。”昙明老道姑不紧不慢地道,“平素贫道不爱与人言谈,但与大人寥寥数语,竟让贫道生出愿与大人彻夜长谈之感。”
“这就免了,下官晚上还是
“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