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转身就要跑,却是被刘茂从后面一个腿绊给绊倒了。然后刘茂一个虎扑扑在邹平身上,用胳膊夹住他的脑袋。
“几天没见更能装了哈,你装啥呀,再装一个给哥看看。”
“傻大个你偷袭,不是英雄好汉。”
“行了别闹了,赶紧把他整屋里去,把剩饭剩菜热了让他吃点,大冷天走那么长的道,别再冻感冒了。”
刘宗大声训斥道。
到了晚上,大雪还是半点没有停下里的意思。
刘茂爬到园子里的一颗歪脖子榆树上,朝着雪最深的地方跳下去。
噗的一声,最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旁边的雪地里面,传出吭哧吭哧的挖掘声,那是邹平正在用尖锹挖雪洞。
刘宗现在毕竟腿脚不便,雪下的这么大,他也不敢随便出门,晚上带邹平去医院的计划只能被迫取消。
不过邹平似乎已经把去医院看奶奶的事忘在脑后了,跟刘茂在园子里面玩的不亦乐乎。
吃过晚饭,贺冰、贺雪两姐妹过来看望邹平,一起来的还有已经很久没见过面的张丽。
自从张丽她爸死了以后,张丽就退学了。父母双亡,家里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亲戚,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可张丽却是根本没有周围邻居可怜她的机会,办完退学手续,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刘茂还是从贺冰那里得知,张丽去街里的一家饭店干服务员去了,供吃供住,一个月三百,还有酒水提成。
或许是因为时间可以磨平一切,贺冰和贺雪两姐妹这段时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躲着周围的邻居了,每天放学吃完饭后,会出来跟刘茂玩一会,聊聊天什么的。
只是每次三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今天好了,五个小伙伴好不容易是聚齐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刘茂还是觉得少了点啥。
几个月不见,张丽的变化很大。身上衣服看起来很时髦,头发披散开来,还烫了卷。嘴唇上涂着红色的口红,指甲上也抹了指甲油。
大家似乎对以前乐此不疲的过家家、藏猫猫这类游戏都不怎么感兴趣了,只是围在张丽身边,听她讲在饭店的所见所闻。
“我跟你们说,凡是干厨师的、跑长途的就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色的要死…”
“以后你们要是上饭店吃饭,记得千万别得罪服务员,服务员表面上啥也不敢说,背地里往你菜里面擤大鼻涕,扑棱头皮屑,你都不知道,吃的还贼开心。再就是点菜千万别点超过两个过油的,像什么锅包肉啊、溜肉段啊、烧茄子啥地,一次千万千万别超过两个。后灶那些大师傅最烦过油的菜,万一赶上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咵咵的就往菜里面加料…”
“加啥料啊?”
刘茂好奇的问道。
“泔水呗,还能是啥。泔水桶离炉灶近,大师傅都不用挪步,用烧菜的大长勺子一伸手就能够着,一边往菜里添泔水,一边还骂,哈哈哈哈。”
张丽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那动作、那神态,让刘茂看的有些不太舒服。
笑了一会,张丽扭过头朝身后瞅了瞅,见刘宗没在,就把手伸进上衣领口,从里面掏出来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熟练的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就不给你们试了哈。”
见贺雪一脸崇拜羡慕的表情看着自己,张丽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着说道。
“你咋还学会抽烟了。”
贺冰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担心的问道。
“嗳,没事。晚上下班回宿舍的时候,闲着没事就跟她们学会了。搁饭店干活的没几个不会抽烟的。”
张丽满不在乎的说道。
因为下大雪封道的缘故,张丽干活的饭店今天不开业,家里火炕已经好几个月没烧了,屋子里住不了人,今晚就在贺冰家住了。五姨那边也是如此,今天晚上也不用上班。等啥时候雪停了,大道上的雪都清的差不多了,才会回去上班。
大雪一连下了整整三天。
难得大家都有空有闲,这几天五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大多数时间都聚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都长大了的缘故,以前那些藏猫猫啊、过家家啊之类的游戏自然是都提不起兴趣了。
这几天,几人跟张丽学会了打扑克——争上游。
其中邹平学的最快,赢得次数也是最多。然后是贺冰和刘茂。只有贺雪是怎么教都不会,把自己给气的哭了好几次。
这天晚上,大雪终于是停了。
刘茂去反扒大队给二叔送完饭回来,刚走进胡同口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哭声。
现如今住在胡同里的人不多了,有死了的、有住院的,还还有些出去打工赚钱的。哪怕是在白天的时候,胡同里都难得见到几个活人。
刘茂就奇怪,是谁大晚上的搁胡同里面哭啊。
悄默默的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坐在角落里,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
是小不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