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回过头,呵忒了一声,一口浓痰也吐在了台阶上。
我抿着嘴,不自然说道:“他有问题。”
“也就孟秋那个妇道人家看不出来,她讲的时候,我就晓得有问题了。”二叔眯着眼睛说道。
我不安地问二叔,那现在咋整?这件事情是管不了了吗?
二叔摇了摇头,说道:“你碰到死倒了吧?”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定钱收过,这事儿就沾了,你又碰了死倒,她还吃了我的水尸鬼油,是非也连上了,不是我们想不管就能不管的,不过这人这么嚣张,还晓得给死人头上吐唾沫,得有人指点他。”二叔这三言两语,顿时让我愕然。
不过我也瞬间醒悟过来,二叔说的没错,但凡是一个普通人,哪儿能有不怕鬼鬼祟祟的?
这孟秋男人非但不怕,还这么有恃无恐,得有懂行的人指点才行……
“我估摸着你老汉当时不管,也是晓得一点儿情况,应该是在等时间和找机会,我刚才丢了那瓶剩下的水尸鬼油,死倒沾了会更凶,要么会在水边拽人脚脖子,要么就会上岸报仇的。”
“让死人报仇,也是让她伸冤的方式之一,不过一般情况下,捞尸人不能这样做,这会有业障缠身,得倒霉。”二叔解释这个的时候,在朝着前面走,我们已经离开孟家的门外了。
我听完了这些,顿时心头还有些不安。
不自然地说了句:“那咱们这样,能行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什么不行的,这事儿成这样了还不管,以后的麻烦更大,不过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静观其变。肯定得有人来找我们。”语罢,二叔摸出来了老白干的瓶子,滋了一口酒。
这会儿夜不算太深,我们在县城里头,还有一些铺子开着门,亮了灯。
零散有一些行人,还有拉着黄包车的车夫。
二叔伸手招了一辆车,临上车的时候,他又思忖了一下,才和车夫说了地址。
我注意到二叔没讲码头,顿时就晓得,今晚上我们回不了村了。
只是我也不解,二叔要领着我去什么地方?
我身上浸湿了水,一直冷飕飕的。
黄包车拉着我们在九河县里头绕了得有两刻钟,却停在了一家米铺外面。
这会儿米铺正在收摊关门儿。
我们下车的时候,外头有伙计,问我们要打多少米,他赶紧去称,他们铺子要打烊了。
二叔则是问他们老板在不在。
话音刚落,米铺里头就又走出来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这男人穿着长衫,手里头还拿着个账本,疑惑地看着我和二叔。
不过他瞳孔紧缩了一下,尤其是落在我背上的大黑木箱子,还有我和二叔身上的时候,更是神色紧张。
二叔开门见山,说了句:“曹永贵?”
那男人顿时点点头。
二叔接着就自报了家门,说他是刘水鬼的二弟刘鬼手,以及又指了指我,介绍了我的身份,同样也阐明了来意。
我也才清楚,这米铺的老板曹永贵,就是我们既要捞尸,又要接阴的第二户人。
曹永贵听完了二叔的话,他先是错愕,接着又劝我们节哀,最后才神色紧张不定,问我们打算啥时候去捞他老婆上岸?
二叔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刚遇到点儿腌臜事儿,精气状态一般,先休息休息,看后半夜有没有精力去,要是不行,就等明晚上。”
曹永贵也没立刻催促,反倒是连连点头,说都听我们的。
接着他就将我们往米铺里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