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就替她答道:“是秦管事问小秦嫂子愿不愿意留在庄子上,跟他一块过日子,若是小秦嫂子愿意,秦管事就来跟姨娘开口求这件事呢。”
这秦宝山的胆子倒是挺大,才来没几日,便直接要拐了我的厨娘走。
男女之事急不得,外人也不好插手,这事还是得问问小秦嫂子的意思。
若是她本人愿意,那我也乐意玉成好事。
我就叫红杏去请了小秦嫂子来,把一个个探头探脑的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单只留下小秦嫂子。
可出乎我的意料,小秦嫂子竟然直勾勾地说她不愿意。
“为何不愿意?那秦管事是郑大管事看好的,人品、本事都过得去,若不是为了照顾老娘和早逝兄长留下来的侄女,他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小秦嫂子面色愈发古怪,说不上来是痛苦还是悲哀。
我便扫了一眼她脸上的胎记:“小秦嫂子,各人有各人的际遇,你先前因为脸上这块胎记,所遇非良人,那是老天爷给你降下的磨难,磨难过去了,你这不就遇上好人了么?莫要因为这块胎记,就错过了一段好姻缘,这世间,有情人难得啊。”
小秦嫂子摇摇头:“姨娘想岔了,我对秦管事本就无意,一则是因为我们二人都姓秦,这哪有本家和本家结亲的道理?二则,我如今只想跟着姨娘,并不想成亲。”
“我已经嫁过一次人,知道和男人过日子是什么滋味,无论这男人是好还是坏,在家里,他就始终是我的天,可我不愿意叫别人做我的天。”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天。”
小秦嫂子都走了好久,我还没回过神。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天。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竟然觉得既荒诞不羁,又十分可信。
千百年后,我的那个时空,有些女人还不敢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可千百年前的大丰,一个因为脸上的丑陋胎记,被世人所嘲讽,被婆家和夫君所不容的小秦嫂子,她却昂首挺胸地告诉我,谁也不能成为她的天,因为她就是她自己的天。
我在炕上想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就去书房把周珏的信找了出来。
二爷说得没错,周珏年轻气盛,就算在信里称呼我一声先生,可字里行间也处处透露着不服气。
他在信里洋洋洒洒,详细地描述了他是如何发现现有弓弩的不合理之处,又想改成什么样,末尾还附了两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