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泽被万年

但是很显然,宁康帝并不可能有这个想法。

首先这些只是他个人感同身受的猜测,而且,若是以这个罪名处理贾琏,岂不变向说明,他也将太上皇的存在,看作是压在他枝头的厚重白雪,犯了不敬不孝之罪?

所以,宁康帝不但没有治罪贾琏的意思,反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毕竟,就在方才,他才经历了一场来自文武百官的背离。

那些反对他的人之中,许多都是平时对他大表忠心的人,却在关乎他们自己利益的时候,选择了站在太上皇的那一边。

而在他孤身面对太上皇的压力之时,没有人可以与他分担。如今,知道贾琏有这一份忠君之心,他心里多少释怀一些。

不论宁康帝震荡的心思,殿内其他人,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太上皇此时也看过了贾琏的诗稿,他终于开口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果然是好诗,造词简洁,立意却颇为深刻,读来发人虔思。

只是,诗虽好,朕却并未瞧出与‘雪’有多大的关联。莫非你没有听清楚朕的话不成?”

贾琏立马跪下道:“回禀太上皇,并非微臣没有听清楚太上皇的圣意。微臣一开始,也是想要以‘颂雪’为主题,正苦思之间,忽见殿外青松耸立挺拔,纵使被大雪倾轧,仍旧屹立不屈,心中有感。

因想太上皇此番考教,是为考量臣的才学,而佳句本就是妙心偶得,因此斗胆作此诗,还请太上皇恕臣才疏学浅之罪。”

贾琏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当时没想到别的,就想到了这个,才疏学浅,还请见谅。

确实是,咏雪的诗句多了,甚至此世无存,却可称千古名句的关于雪的诗作,贾琏脑海中也有。

但是他不想写。他现在并没有想要讨好太上皇的意思,只想着怎么能够在不惹宁康帝厌烦的前提下,将太上皇给委婉的打发了。

他也没说谎,他确实是看着殿外之景,才忽然想起这首陈帅的大作来的。

他觉得很不错,诗不错,虽不算特别惊艳,难得立意高远,精神长鸣,想来能够堵住太上皇的心思。

至于跑题,如他所想,跑题不重要,反正太上皇大概只是想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并非要刁难。

而关于宁康帝的怀疑,也确实不是全无根据。贾琏还真想到以这个比喻来提醒宁康帝稍安勿躁的。

你老急什么吗,你还年轻,太上皇都七八十了。等他嗝屁儿了,您老人家想干什么不得行?

至于他为什么敢?他不敢,这不,他没有说出来嘛。

那些意思,都是宁康帝自己感同身受,延展出来的。而太上皇他老人家,他或许都不觉得他今天干涉宁康帝的行为,是对宁康帝的一种压迫,他可能还觉得他才是正确的,哪里会想到什么“雪压青松”上去。

至于其他人,就算有那心思通透的,又确定贾琏和宁康帝是“铁哥们”,所以能够联想到这一层上面来,但是谁敢说?

挑拨太上皇与宁康帝的父子关系,死罪!

就算有人看不惯他,事后给他造谣也不怕,反正没有实质的证据,在他明显在皇家吃得开的情况下,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来对付他,明眼人一看就是污蔑。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子。换句话说,要是宁康帝今天回去之后,反手写一首这样的诗被曝光出来,那才叫实锤。

而他嘛,就算被锤了,也只能说是个巧合,有罪的,是那些敢作如此联想的心怀叵测的人。

贾琏身旁,再一次感受到来自贾琏这个侄儿无情压制力的贾政,在心里苦笑了半日之后,看贾琏居然违抗圣旨,生怕他遭殃,连忙催促道:“琏儿,既然记得太上皇让你写的是‘雪’,还不快快另外作一首出来。”

面对贾政的焦急,不等贾琏回应,上方的太上皇倒是先笑了起来。

“好一个‘妙心偶得’,果然不愧是我大魏年轻一辈最杰出的青年才俊,这才情与性格,都是一样的出众,不拘一格。

罢了,也不用另外再写了,朕觉得这首就很好。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太上皇显得很高兴,也很大度。不但随口就将大魏年轻一辈第一才俊的名头正式冠给贾琏,而且还当即要兑换自己的承诺。

看到太上皇的反应,贾政的焦急呆滞的挂在脸上。犹记得,他刚到朝廷任职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的工部主事,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有了,也只能站在文官后排行列,远远的感受来自太上皇的无上天威。

他何时享受过这等温柔的待遇。因此一时间他既是高兴,又羡慕嫉妒的看向贾琏。

唉,原本以为此番倚仗女儿的势,有一次高升的机会,兴许能够在官位上,反超贾琏。现在看来,只怕一切都是徒劳。

只看两位圣人对这小子的态度,就知道他未来的仕途,一定会跟坐火箭一样飙升。真是的,老夫没事和这个臭小子比什么,没意思。

面对太上皇诚意满满的询问,贾琏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说:要不太上皇,干脆你老人家将我们家老祖宗一等荣国公的爵位直接赐给我好了……

想了想,贾琏拜道:“既然太上皇真心赏赐,臣就却之不恭了。不敢隐瞒太上皇,微臣现在,心里倒真是有一个愿望。”

“嗯,你说。”

太上皇显得毫无压力,一点也不怕贾琏狮子大开口。或许对他而言,天底下就没有他给不出的赏赐,就看他愿意不愿意给而已。

“微臣现在的愿望是,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福寿常在,泽被我大魏黎民百姓万万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