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晚到来,今天的黑色看起来比之前的每一天好像都要重一些。
所有人都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
蛮兵大营里,龙岩的脸色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他原本是一个追求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从小就读中原人的书,学中原人的权谋之术,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让人害怕。
作为一个首领,他从来都不会在部下和族人面前夸夸其谈。
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这样才能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他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维持威严。
可今天他确实有些压不住了,脸上的怒色逐渐清晰。
杨迹政知道这怒气来自于他,可他有什么办法?
日月堂的人不主动联系他,他永远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些人。
而他能在白狼族活这么久,还因为他懂得自己该怎么让龙岩觉得他有用。
他的本事,他的能力,他的想法,都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龙岩不问他不说。
虽然这样会招致龙岩不喜,可总比让龙岩觉得他已经没有用了要强的多。
所以他经常能看到龙岩微怒的脸色,比别人见的都多些。
这简陋的大帐里所有人都因为龙岩脸带怒色而噤若寒蝉的时候,唯独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慌。
他只是无奈。
“人呢?”
龙岩忽然问了一声。
杨迹政立刻俯身道:“我已经放了信号,按照约定,那个叫鬼奴的人一定能看到信号,可他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龙岩问:“为什么会不来?”
杨迹政马上回答:“我想着,大概有三个可能。”
“第一,鬼奴根本就没有打算带兵来,日月堂在蜀中暗藏起来的兵力都不在这。”
“他们是想利用大土司带着人马围攻叶无坷,吸引地方军队注意,然后,攻打益州。”
龙岩皱眉。
杨迹政道:“第二,相对于叶无坷来说,庄无敌更为重要。”
“这次南征,庄无敌将大军交给高真指挥,他甚至没有参加送行,许多人推测他就在这葫芦镇的路上了。”
“鬼奴的军队就在路上等着,只要庄无敌出现他们才会出手,至于叶无坷这边,他们不在乎。”
“第三......”
杨迹政看了看龙岩脸色,发现大土司的怒意更重了些,但杨迹政反倒更为轻松,因为他看得出来龙岩的怒不是对他的。
“第三,鬼奴在等,等着大土司的人马和叶无坷庄无敌的人马拼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才出现,他只想捡个现成的。”
龙岩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话的语气越发森寒。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哪一种,日月堂的军队都不会很快到来。”
“是。”
龙岩道:“白狼族已经有许多勇士战死在这了,就算我们赢了,杀了叶无坷和他的部下,我们的损失也没法弥补。”
杨迹政:“是。”
龙岩看向他:“你足智多谋,我想问杨先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迹政道:“日月堂的那位大先生,大概是想利用叶无坷把白狼族彻底拉下水。”
“只要白狼族对叶无坷动手了,那就没有回头路,朝廷将来必然平叛,战争不可避免。”
“之前日月堂不敢相信大土司和他们始终一心,故用此奸计将大土司拉下水。”
“而叶无坷才到这,第一件事就是去收服色族,大概也是看破了日月堂的手段,他可能还不知日月堂,但他知道他的敌人要干什么。”
“所以叶无坷这边始终没有援兵来,是他与徐绩商量好的,益州募兵,只留守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