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一把拉住他:“这些东西是你耗费数百日夜之功,走遍千里河山所制,随随便便送人,你倒是心大。”
晏青禾眯着眼睛说道:“你休要以为我不识人,你故意与我搭讪之时,我便看出你非凡之处,你拿去拿去,若南征大胜,你不要提我名字,自领功名就是。”
叶无坷问他:“你说看出我非凡之处,到底有何非凡之处。”
晏青禾大笑:“我欲走遍人间,见江山如见画,见人,才是见天下。”
他指了指叶无坷手腕上的红绳:“扣子寻常,不值分文,红绳纤丝金缕绝非凡物,料来是你心上人所赠,能给你这红绳的多半是官家出身......”
他又指了指叶无坷的手:“非常年练刀剑之人,手上怎么会有这般痕迹,你身形挺拔,行走方直,必是军伍。”
叶无坷往四周看了看,拉了晏青禾:“你既然能看出这些,那你就跟我走吧。”
晏青禾想挣脱开,却哪里是叶无坷对手。
叶无坷捏住他手腕之际悄悄探查,却发现这人身上没有半点修为劲气。
他将晏青禾抱起来放在毛驴背上,扶着他坐好后牵着毛驴往前走。
晏青禾摇摇晃晃,忽然抬起手指天。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仰头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几句高歌,然后咣当一声摔落马下。
叶无坷原本是扶着他的,听这几句高歌叶无坷竟是神情有些恍惚,稍一失神,晏青禾已经摔了个狗啃泥。
一个时辰之后,山坡一棵大树下,叶无坷挥着一个用长草所做的扇子为晏青禾驱赶蚊虫,晏青禾睡在那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忽的一声惊雷,晏青禾猛然坐起:“我的图!”
说罢骤然起身,去看他那毛驴,却见毛驴被叶无坷拴在树下,天空阴郁,惊雷起,雨未下。
又见叶无坷坐在他身边用草扇给他驱虫,他顿时愧疚一笑:“失态了失态了,让你见笑。”
叶无坷也笑:“先生刚才睡梦之中说孤身夜雨宿农家,扶摇轻摆舞蓬纱......”
他看向晏青禾:“似乎是有些回味,这是一段故事?”
晏青禾脸一红,摆手道:“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回味故事,都是醉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叶无坷道:“你睡梦中说这两句的时候口水直流,脸色发红呼吸急促,怕不是......”
晏青禾一指叶无坷:“休要胡说!”
见叶无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晏青禾随即叹道:“真他妈的丢死人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他脸红道:“我之前路过夔州山区,风雨投宿,那地方欢迎客人自有礼数,年轻女子会身穿蓬片与客人贴面而舞,确实,确实令人难以抗拒。”
叶无坷问:“蓬片是什么?”
晏青禾道:“就,一片长布,中间取一洞套在脖间,两片长布前后遮体,但......内里空荡,连亵衣都没有,舞动之际......”
说完一摆手:“此事揭过不提。”
叶无坷哈哈大笑。
晏青禾看向叶无坷道:“惭愧惭愧,当地风俗如此,若有远客来,而村中年轻女子若看中了,便身穿蓬片对舞。”
“当夜若有留宿,便是露水姻缘,那地方的人没有什么夫妻名分,女子若到了生子的年纪,便会如此选了心仪的男子。”
叶无坷笑问:“先生是留宿了?”
晏青禾道:“被吓着了,在草棚里躲了一夜。”
他看向叶无坷:“如此民俗,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