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奎恍然大悟:“懂了,大村长就是觉得你没有顾忌,你和各衙门的老大都没有什么交情,也不必在乎交情。”
想了想,三奎又摇头:“不对,是大村长就不希望你有这些交情,大宁不缺会做官的人,缺不会做官的人。”
叶无坷道:“三奎哥,你也来鸿胪寺吧。”
三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廷尉府锦袍,有些不舍的说道:“我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从小到大,这是最好看的一套衣服了。”
叶无坷道:“身兼两职拿两份工钱这种事我可干,你亦可干。”
三奎都笑了。
“可是姜头。”
三奎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我们都和你一样身兼数职领几份月俸,这样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三奎说:“我听闻,御史台就是专门说人闲话的地方,而且他们还不是自己说,是向大村长说。”
也不知道三奎为何如此固执,连二奎都知道那要称皇帝的人他坚持称为大村长。
叶无坷回答道:“我们一直让人没的说,不好,这世上哪有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人呢?”
“所有人都期盼着这世上多一些什么问题都没有的人,所有人又都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问题都没有的人。”
他看向三奎:“方县堂用了一生来证明他没问题,可我们一个念头他就脏了。”
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从西北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没有人相信一个人是干净的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人会相信除了人之外的任何东西是干净的,唯独就不信人自己是有干净的,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不干净。”
“姜头......”
三奎打断了叶无坷的话,再看向姜头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带着些心疼。
“没事三奎哥。”
叶无坷道:“我知道你心疼我,觉得我出村之后被外界影响连心思都变了,我只是得让人看到咱们些许不干净的地方,我希望我们都能做方县堂,但都不是方县堂。”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三奎感受到了姜头复杂的内心,所以他更心疼这个弟弟。
“三奎哥,你看,这世上纯粹干净的人多可怕啊。”
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么少却让所有人都忌惮,少到如我这样一个比方县堂差远了的人都能被委以重任。”
三奎总算理解了姜头的意思。
大村长需要姜头和方县堂这样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却发挥着一模一样的作用,西北不能没有方县堂,四海堂不能没有叶无坷。
大村长也一定顶着巨大的压力让姜头这么小就做了院长,所以接下来可以预料到的就是脏水一盆一盆的往姜头身上泼。
当你的对手发现你全身没有破绽的时候,他们拼了命的去找你的破绽,当你的对手拼了命的找发现你只是有点小缺点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觉得很无趣也很失败。
如果他们揪着这稍显贪财的一点小毛病不放,他们自己都会觉得很低级。
“陛下坚持让我任四海堂第一任院长,叠加了好几层意思。”
叶无坷解释道:“第一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和陛下正在推行的政策有关,第二是我不属于任何派系,徐绩也拿我没办法,第三是陛下要让大宁的年轻人看到未来。”
叶无坷缓了一下,眼神稍显复杂。
“第四,陛下大概也想看看,因为这一个四海堂的院长会有多少人冒出来。”
三奎接话道:“第五,大村长也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对的就是对的,不管是对的事还是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