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下过大雪,院子里一点残雪都没有,连墙根墙角的地方也没有。
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洗干净的衣服,都是补丁套着补丁,因为天气寒冷,衣服挂在绳子上好像铁做的一样。
“小弟。”
赵君慈一进家门就喊:“我请郎中来了,给大姐看看。”
厢房的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和赵君慈一样皮肤黝黑但眼神明亮的汉子出门来,也是一样的在身上绑了个凳子,两只手拿着小竹凳行走。
赵君和看起来倒没有那么显老,叶无坷记得卷宗上记录他才二十五岁,看着像是二十七八岁,笑容淳朴的像是会开在原野上最不起眼可春天里没有什么比它更美的蒲公英花。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赵君和出门的时候嘴里不停的说着这句话,叶无坷还没有给他大姐看病呢,可他的眼神里,已经把叶无坷当恩人一样看待了。
两兄弟以这样独特奇怪的走路方式,把叶无坷他们请到了正屋,一进门,叶无坷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回身示意高清澄和聂惑不用跟进来,两个女孩子随即留在院子里。
屋子里有个看起来并不凄凉的女人,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些,补丁是有的,可没有新的破损,头发不乱,脸上不脏,就连手指甲的缝隙里也没有淤泥。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见有陌生人进门也不怕,还笑了笑,这一笑就能看出来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极美的人。
“家里来客人了啊。”
大姐起身就要迎接,起来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她身上绑着绳子,腰间绑了一条,脖子上还绑了一条,不过脖子上的绳子用棉布缝好了,不会磨破了皮肤。
如果只是这样,叶无坷不会阻止高清澄进门来。
大姐的脚上血糊糊的,腿上血糊糊的,她却一点都不疼似的。
叶无坷看到她手里有个瓦片,血迹斑斑。
两兄弟一看到大姐这个样子就急了,上前去抢大姐手里的瓦片,大姐好像觉得兄弟俩是要跟他闹着玩,左躲右闪的,一直嘿嘿嘿嘿的笑。
好不容易把瓦片抢回来,两兄弟已是气喘吁吁。
“对不起......”
赵君和满脸都是愧疚:“我不知道怎么会有瓦片的,我做饭之前特意仔细看过,我真的没有注意到......”
赵君慈轻轻拍着弟弟肩膀:“不怕不怕,快去拿药箱来。”
叶无坷道:“我来吧。”
他蹲下来为大姐检查伤口,大姐就那么歪着头看着他笑,叶无坷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清理,上药,包扎。
叶无坷做这些的时候,大姐没有任何抗拒。
可是当叶无坷伸手想要给她诊脉,才触碰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间,大姐猛的就变了,她的眼神骤然凶狠起来,啊啊的嘶吼着,张着嘴乱咬。
两兄弟连忙上去,可是两个人都按不住她。
叶无坷示意先出门,到了外边他压低声音说道:“等大姐睡着了之后我再给她诊脉,现在不要刺激她了。”
赵君慈连忙找了几个马扎过来,满脸愧疚的请叶无坷他们在院子里坐下。
“时好时坏的。”
赵君慈道:“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前两年还会给我们做饭呢,叫我们小名,还有一天说要带着我们出去放风筝,说小弟都三岁了,还没有见过放风筝呢。”
赵君和低下头,眼泪掉在地上。
“出事那年小弟三岁,我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