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僵硬地在许婉宁身边坐下。
不只是她,位置上所有的妇人,都很紧张。
“我多年之前来过一次庄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许婉宁笑着打破僵局,也说明自己的用意:“这次来,侯爷和侯爷夫人让我多住几日,等种完棉花再走。所以我想,既然要在这里住这么久,就应该与各位见见,了解下大家的情况。”
没人说话,也没人附和,都拘谨地坐着,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看都不敢乱看。
“孙大姐,你家就来你一个吗?”许婉宁也不恼,开口问身旁的孙氏。
孙氏点点头:“我婆婆去年过世了,家里就我一个女人。”
“你家有几口人?”
“我公爹、男人、我,还有两个孩子。”
“那你们种几亩地?”
“二十亩。”
“小姑娘,你呢?你家几口人,种几亩地啊?”
小姑娘虽然害怕,却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家有我爹,还有我两个哥哥,再就是我,我家种了三十亩地。”
有了两个人开头,许婉宁接着问下去就好问多了。
一圈问下来,许婉宁差不多就了解庄子上给佃户分配田地种植的套路了。
每户佃户,只要有成年男子,每家就要多分十亩地。
这哪是生的儿子啊,这明显就是生苦役嘛!
“你们每户分的任务,就这次种棉花,我听陈管事说,为了赶进度,要在七天时间干完,你们干得完嘛?”许婉宁问道。
“少夫人,七天时间,干不完真的干不完啊!”有年纪大的妇人开始哭,“我家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饭都是家里半大的孩子做的,在地里干到眼睛看不见了才回来。就这样天天吃住在地里,都是干不完的啊!”
“假如没在规定时间里种完,会怎么样?”
“会减我们的工钱。本来我们种地,一天会给八十个钱,如果没干完,多干一天不仅没工钱,还要多减三十。说是耽误了庄稼的生长,晚种下去,产量受影响。”那妇人又抹着眼泪哭了:“我们全家,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除了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全部干活去了,可算算,还是会完不成。”
怪不得地里会有那么多的孩子。
“往年庄子上地不多,我们家家户户分个五六亩,辛苦一点,都是能干得完的,可庄子上的地越来越多,佃户却不加,我们每年分到手里的地也越来越多,工钱却不变,再这样下去,累死累活怕是连治病的药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