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花月先前同她聊的那些话,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起身去外头问了一句:“三爷人呢?”
柳成和心虚地答:“有事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这个时候有事?明淑皱紧了眉,连忙关门看了看里头,料想床上的人听不见,才抿了抿唇。
富贵人家多薄情,女人拿命生孩子,男人都是在外头揣手喝茶的,但她没想到,三爷竟连守也不守,径直忙别的去了。
扫一眼花月那湿了半身的冷汗,明淑叹了口气。
花月半阖着眼,眼珠都有些呆滞,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霜降的碎碎念,一开始还能听清楚,到后来就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了。身子疼得不像是自己的,肚子上还有手一直在往下推,五脏六腑都移位似的难受,偏生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周围的嘈杂喧哗都离她远去,整个人如同半浮在空中,不知所往。
“这点出息。”有人挤兑她。
花月一愣,回头看过去,就见殷宁怀负手站在远处,斜眼瞥着她,满脸嫌弃:“殷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大苦大难受过来的,就你矫情,这点疼都捱不住。”
四周是白茫茫的雾气,没一会儿竟化出了大魏宫里的陈设,一砖一瓦,一花一木,皆如往昔。
扁扁嘴,她突然有点想哭,眼眶发红地看着他,想伸手去抓。
“滚远点啊。”殷宁怀戒备地后退,“我可不喜欢你,老实呆着。”
“疼。”她小声撒娇。
旁边有人过来,轻轻将她抱起来,花月侧眼,就见自家父皇满脸慈祥地将她举高,像小时候一样,温柔地道:“囡囡不哭,再伸手,伸高点,哎,这就对了,囡囡真厉害。”
她的头上是幼时那一树玉兰花,花落在掌心,柔软洁白。
花月哽咽地去抓她父皇的手,可刚要碰着,父皇就将她放回地上,往前推了推:“去。”
“去哪儿?”她摇头,着急地想抓他们的衣裳,“我想回家,跟你们回家。”
“现在可不行。”母后站在父皇的身侧,朝她摆了摆手,“快回去。”
“不……”
“再闹我可抽你了。”殷宁怀凶巴巴地将她一推,“哪有这么丢人的!”
身子一个趔趄,疼痛重新席卷全身,花月嘶哑地痛吟,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哎,醒了,可算有动静了,夫人,夫人您快再用用劲儿,还有一个在里头,再不生就来不及了!”
嘈杂的声音重新灌回耳朵里,花月闷哼,眼睛渐渐能看见房梁,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好了好了,有了,快,快抱过去。”
第二个孩子出来,黎筠跌坐在床边,累得没了力气,只顾抓着她的手。花月觉得有点疼,想挣扎,但实在是挣不动,耳边还传来霜降沙哑的声音:“大功告成,咱们还能赚上一个,您可千万顶住,不能在这时候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