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淑愕然地看着,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上前两步将花月扶过来,接过斗篷展开,顺手搭在她身上:“这地方宽敞,有些凉,您随我往这边来。”
“好。”花月跟着去了,李景允看也没看,脸上毫无波澜,自顾自地端茶喝了一口。
他重新动桌上的东西,席间的气氛也就松了下来,下头继续说话动筷,只有安远还满脸苍白地跪着。
“起来。”李景允冷斥。
撑着地站起来,安远看着他这神色,嘴唇都发抖,料想自己定是要被罚了,只想求罚轻点。
结果这位爷开口却道:“有办宴席的本事,回去把你麾下那几个人安抚妥当,比什么都强。”
错愕地一愣,安远意外地呆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都护大人松口。
喜出望外,他连忙道谢,又是作揖又是敬酒,惹得李景允不耐烦地把他往徐长逸跟前一推。
安远这才想起来:“多谢徐大哥,今日这一趟咱们不算白干。”
徐长逸一脸莫名,他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三爷怎么突然就好说话了,不过人家既然给他道谢,那他也就接着,再喝两盏酒。
花月同明淑在远处坐着,打量徐长逸半晌,她忍不住开口问:“府上最近可还好?”
女儿家说私房话,问的自然不是府上事,明淑倒也坦然:“算不得太好,他对人动了真心,把人放在手心里宠,我即便是正室,日子过得也不会太舒坦。”
花月料得到她的处境,但没料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会如此平静,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您也不必担心我。”明淑笑道,“我自打进徐家大门,就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下场,哪有男儿不爱娇娥爱徐娘的?不过无妨,我还替他掌着家呢,他跟人感情是有尽头的,但家始终在这儿,左右也是个归处。”
眉头微皱,花月问:“你不觉得委屈?”
“嗐,哪能不委屈?”明淑摇头,“可是没别的办法,咱们大梁的女子,一嫁人就是一辈子,我比不得苏妙那等妙人儿,一辈子掺血和汗,只能生咽。”
“这倒也未必。”花月想了想,“你在老家的铺子,若是不盘出去,不也是个营生?”
微微一怔,明淑失笑:“人总是能活的,就看怎么个活法,妾身回老家去的确也能吃饱饭,但少不得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家里父母长辈,下头弟弟妹妹,谁搁得下这张脸带着休书回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也没法划条道让所有人都走得通。花月明白这个道理,也就沉默了。
她的情况比明淑可好得多,殷家一个人没剩下,谁想戳她脊梁骨,那可能只能靠托梦。
肚子有些坠胀,花月伸手摸了摸,也没在意,可两口茶喝下去,里头开始疼了,她才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
左右看看,花月笑着朝明淑道:“有件事……我说一说,你也别慌。”
明淑一愣,不明所以,心想什么事她会慌啊?好歹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
结果面前这人开口道:“我好像要生了。”
明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