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很想发火,可一眼看进他那黑不见底的眼眸里,这火也发不出来。挣扎无果,她自暴自弃地道:“那您就是对沈大人有意见,顺带迁怒于妾身。”
他在她耳边嗤笑了一声,喷出来的气息洒在她耳蜗里,她右臂上跟着就起了一层颤栗。
“你是他什么人,爷看他不顺眼,为什么一定要迁怒你?”他不甚在意地卷起她的鬓发,“爷可不做那拈酸吃醋的事儿,无趣。”
想想也是,拈酸吃醋都是闺门小肚鸡肠的姑娘做的,他这样的公子哥,身边要多少人有多少人,怎么可能在意这些。
花月点头,想起沈知落的话,还是决定劝劝他:“公子虽然与沈大人总不对付,但他眼光一向很准,轻易也不会妄言,这次红封之事,公子若是想查,可以听听沈大人的话。”
“……”
心头火烧得更甚,李景允抵着她,反倒是笑了:“你不是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是一回事。”花月轻声道,“该听的还是要听。”
胸腔笑得震了震,他膝盖用力,抵开她的双腿,咬牙贴在她耳侧道:“小爷不会听,你也别想。”
强烈的侵略气息从他身上传过来,花月瞳孔微缩,脖颈僵直泛白。牙关再度被他挤开,她呜咽了半声,被他统统堵回了喉咙里。
气息相融,抵死缠绵。
理智告诉殷花月,她这是在做错事,分明只是有名无实的侧室,哪能与人这么亲近。可是他薄唇含上来,温热的触感熨烫了她的嘴角,将她最后存着的一点理智都烧了个干净。
轻轻颤着的手,缓缓朝他背后的衣料伸了去,想给他抓出些褶皱,想像她现在的心口一样,把它拧成一团。
“腿软了?”他松开她,轻声呢喃着问。
花月抖着腿,梗着脖子答:“没有,站久了很累。”
身上这人笑起来,眼里像是乌云破日,终于透出了光。
他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抱起来,几步走到软榻边,仰身往上一躺,她跟着就倒去了他身上,青色的裙摆卷上来,揉进他深色的衣摆里。
“公子。”花月想平静地开口,但吐出来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点颤,“您喜欢妾身吗?”
李景允半阖了眼枕在厚厚的软垫上,闻言没有答,只轻轻啄了啄她的眼皮。
“喜欢吗?”她固执起来,又问了一遍。
李景允觉得好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钳住她的下颔,仰头又想覆上去。
身上这人却突然偏开了头。
她撑在他身上的手颤了起来,极轻极缓,不过只一阵,她就将手收了回去,跪坐在他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怎么?”怀里突然一空,他不悦地侧头。
身边这人朝他笑了笑,温软地颔首道:“将军快回来了,您应该先去书房候着。”
先前的旖旎气氛被这话一吹就散了个无影无踪,李景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爹知道我纳的人是你,指不定正想着怎么把你扔出府去,你倒是好,还替他惦记着事儿呢?”
“正事要紧。”她将他扶起来,伸手抚了抚他背后衣裳上的褶皱,眼神平静,“妾身在这儿候着。”
直觉告诉李景允,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扫一眼殷花月,这人神色如常,姿势恭敬,也没何处不妥。
纳闷地接过外袍穿上,他将人拉过来,又在她额上弹了弹:“爷待会儿就回来。”
“是。”她柔声应下,万分顺从地朝他行了个礼。
李景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大门合上,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软榻上的人沉默地坐着,过了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捏着衣袖擦了自己的唇,又将裙摆重新理好,然后起身去主院,拿先前放过去的东西。
路过西小门的时候,花月远远看见有人在喂狗。
旺福除了她,向来对旁人都凶恶得很,所以霜降站得很远,将馒头一点一点地抛过去,看它张口接得正好,便会笑两声。
打量了片刻,花月朝那边走了过去。
旺福一看见她就不理霜降了,舌头吐出来,对着她的方向直摇尾巴。
霜降跟着看过来,见着是她,眯着眼就笑:“您可回来了,说去给将军送汤,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夫人还在找您呢。”
花月看着她,抿唇道:“我还要在东院住些日子。”
脸上的笑容一顿,霜降看着她,眼神渐渐充满不解。
“你不是一向最惦记夫人吗?”她道,“人都回来了,还留在东院做什么?”
“有些事没处理完。”
手里的馒头被揉碎,霜降垂眸看了两眼,突然道:“您去观山的时候那边就有风声传过来,说您跟三公子太过亲近,恐怕会误事。我不信,还将小采骂了一顿,说您是刀尖上活下来的人,哪里还会感情用事。”
“所以您现在,是要打我的脸吗?”
霜降是与她一起从宫里进将军府来的人,很长一段日子里,两人是相依为命的,所以她说什么,花月都知道是为她好的。
她从她手里拿过稀碎的馒头,走过去喂给旺福,声音极轻地道:“不会。”
“那你这一身装束是做什么?”霜降冷笑,语气刻薄起来,“想用美人计上位,好试试走另一条路子?”
微微有些难堪,花月摸了摸旺福的脑袋:“性命攸关之时做的选择,并非心甘情愿。”
霜降狐疑地看着她。
长叹一口气,花月回头,将观山上发生的事挑了一二说与她听,霜降起先还不信,可听到长公主的时候,她沉默了。
“你……”犹豫半晌,霜降问,“你对三公子,当真没有别的感情?”
能有什么别的感情呢,她低笑,目光落在旺福头上,反问她:“你来喂旺福,是因为喜欢它吗?”
“不是。”霜降老实地答,“我就是看厨房里有剩的馒头,又刚好闲着无事,就来逗逗它。”
摸着旺福的手僵了僵,很快又继续往下顺毛,花月声音很轻,几乎是呢喃地道:“对啊,都是闲着没事逗弄一二罢了,哪来的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