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并非孙老太爷妄自尊大,且不论汴京城中官府、富贵人家谁人不曾生病,便是街面上的泼皮,打架斗殴伤筋动骨亦是难免,但孙老太爷一生行医,一直遵从祖训,也从不论贵贱,皆尽心医治,故而才能放出此言。
有了主家的安慰,小五终于平缓了几分,口齿清晰起来,当即将马厩发生的一切,尽数禀来,虽仍哆哆嗦嗦,有些不利落,也算能听出些大概。
孙老太爷显然还不曾料到事之严重,不过仍赞孙头处事妥当,随即开口:“不报官到底是不成...你传我下我的话去,先将岚儿寻回来,即便家中进了贼人,先保证她的安全,其他人随我先去瞧瞧,助孙管家一臂之力。”
有了主心骨,小五自然不再慌乱,当即快步而出,不消片刻,便有府中壮硕护院几人,快步而来,当先一人开口道:“老太爷,咱们已有十余人去了马厩...但小姐...却不曾寻得。”
“什么!岚儿,她去哪了?”孙老太爷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但听得孙女儿又失踪迹,登时慌乱几分。
此刻府中下人已得了老太爷之名迅速入了内院,听得老太爷之言,皆面面相觑,不知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再得知小姐莫名失踪之时,终有一人,拨开人群,向着老太爷开口言道。
“老太爷,清晨时分,我与孙头曾见小姐亲手做了饭菜,送去了昨日住入府中贵客院中...”
听有人道出岚儿下落,孙老太爷眸中急切顿消,循声望去,见开口之人正是厨娘花姐,也正是花姐之言,方才令心乱的孙老太爷冷静几分。
“对呀,木小恩公,尚在府中,他乃江湖高手,有他在府中,还有何惧。”
老太爷心中暗忖,主意一定,当即缓下几分,忙拄着拐杖,抬脚欲行,岂料人群之中又有下人禀道。
“老太爷,那昨日贵客已与那位同行入府的姑娘出府而去...一夜未归。”
听下人们禀来,老太爷心乱如麻,已顾不得其他,带上护院数人,向昨日木小恩公院中行去,府中下人不敢多言,只得搀扶伴行左右,不消片刻,便已至院外。
本还担心自己贸然拜访,恐饶了恩公清梦,但当行至院外之际,却见院门大开,一眼可望,心中一慌,孙老太爷当即带护院几人,入得院中。
不曾听闻任何声响,便知适才下人所言不错,看来恩公确已于昨日出门而去,但当护院们在院中厢,皆未寻得小姐身影,孙老太爷面上急切又升,正疑惑一个大活人,怎得凭空失踪之时,已搜完作客少年同行之人所住小院的护院们已纷纷回来禀报,直言院中同行之人也一并失踪,甚至是那重伤待医的老僧,也失了踪迹。
府中下人们见状,议论纷纷,花姐到底年岁大些,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而后方才行至孙老太爷身侧,低声问道:“老太爷...难不成...昨日来的那些人,是...贼人不成,他们会不会将小姐...掳走了。”
如少年当年不曾在汴京城外救下孙老太爷,亦或此番作客孙府的不是少年,孙老太爷恐也会如此怀疑。
可孙老太爷自忖行医一世,看人颇准,那少年若真是匪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即便两年未见,哪怕他已成了恶人,又何必在前夜一路护送,将岚儿护送回汴京...再者说,就算他真的掳走了岚儿,昨日夜间已能下手,又何必等到今晨,府中下人们见到岚儿后,方才下手...
一时间,思绪万千,正当孙老太也毫无头绪之时,却听得马厩方向,传来异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孙老太爷,也不是府中护院,而是花姐,此前在内院之中,府中下人汇聚之时,花姐便问起小五,可曾见过孙头,从小五口中得知孙头去了马厩,而此刻听闻马厩异响,这才反应过来,关心之下,哪还顾得上其他,撩起裙摆,就向马厩奔去。
孙老太爷此时也才想起马厩之事,听得马厩响动,当即也拄拐而行,在众人簇拥之下,赶往马厩。
才至马厩院门之前,却见到花姐矗立身影,孙老太爷拨开众人,拄拐上前,只见花姐呆望马厩方向,花容早已失色,惊恐之下,甚至已显出几分扭曲,似是看到可怕的事,双唇不住颤抖,眼眶之中似也已有泪花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