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虽因望离山庄处汴京城外而时常有江湖争斗,但却未曾扰民,故而汴京城相安无事多年。
夜已深,今日却不知为何,本该早早熄灯的太守府却灯火通明,太守府外,持戈武士神情肃然,如临大敌,但若细观,却能瞧出这士卒眼中不解,也不怪这些守卫士卒有所不解,且不论汴京无战事,即便是北境被晋贼破开,也该有朝廷军报至此,加强城防守卫,而非在太守府外如此戒备。
尽管心生疑惑,这些士卒还是谨遵军律,守在门前,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连太守府内,不时传来动静,士卒们也未曾回首张望,双目紧锁已然空荡的汴京长街。
太守府内,正厅之中,乃有一人,端坐主位之上,锦衣华服,剑眉入鬓,目如绽星,周身皆散发着无上威仪,凡目光所及,无人敢迎其目光,唯有身旁两人,侍奉在旁。
堂下跪着的,正是堂堂的汴京太守,此刻他略显惊慌,俯首拜于堂下,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堂上所坐之人开口...室内静的坠针可闻,除却烛火燃动之声外,就只剩下堂上所坐之人捻动手中玉持发出的轻微声响。
许是夜已深沉,亦或是在堂中等待了太久,令堂上端坐之人亦觉疲乏,终是稍改坐姿,停下手中玉持。
当得玉持停下一瞬,厅中空气仿佛凝滞,令下方所跪之人身形一滞,初春已至,天气微暖,但下方太守俨然已是面颊生汗,正当暗自思忖之际,却闻华服男子已然开口。
“什么时辰了?”
如此简单之问,太守本该轻松作答,可不知是因跪了太久,还是因太过紧张,惶恐开口时,已是磕磕巴巴,句不成句。
“我...现今...是...”
瞧得此人草包模样,华服男子面上显出不耐神色,本想开口斥责,可当瞧得此人面上汗水,却又冷静几分,不再开口,只将目光稍移,转向一旁躬身而立的老者。
老者面上褶皱几乎已看不出神色几何,唯有那双在夜空中不住闪烁的目光,方知此人并不简单...显然他已会意,快步而下,行至太守身旁,面上神色已转为笑颜,伸出手来,扶向太守,口中笑言。
“朱大人不必紧张,圣上问话,只管如实而答便好...”
许是被这位大宦官的出言安慰,令汴京太守大人终是稳下心神,但未得圣谕,哪敢起身,只是叩首道:“启禀圣上,现已是寅时。”
圣上闻言,缓缓点头,又问道:“命你遣人守于四门,你朱大人,倒是官威大得很呐,不仅大张旗鼓,令汴京城中满城风雨,更是搅扰百姓,不得安宁,你教教朕,该当如何处置于你?”
太守闻言,惶恐愈盛,连连叩首解释道:“启禀圣上,臣得皇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只是愚钝,不解皇命,这才令人封了城门,严加盘查...可时至此,仍是不见圣上要寻之人...臣...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哦?这么说来,倒是朕误会了你...”圣上言语之中,甚是平静,喜怒不显,唯有稍显玩味语气,令堂中众人觉察这位九五已显不悦。
惶恐之下,太守哪还敢再多解释半分,只是不住叩首,直至主座之上的华服男子目光再移,转向身旁另外一人,也不敢停下半分。
此人不同先前的佝偻老者,身着灰衣,年近五旬,虎目鹰鼻,长须及胸,立于华服男子身旁,腰杆笔直,正与相扶太守的宦官截然不同,瞧得华服男子目光,不卑不亢,只稍低首,随即动身,行下阶来,轻声宽慰道。
“朱大人莫要忧虑,虽你不曾领会圣意,可若想要问罪于你,今日你哪还有机会跪于此,莫要担心,先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