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穹顶夜色相衬下,那身从人傀慕容炼身上取下的蓝袍,散出诡异之势,不住扑向一动不动的青衫之躯,不知是黑烟、还是慕容炼皮肉所致,递近少年身前几分,那股恶臭已是令少年面色微变,想要若是被这蓝袍所束,变成如那人傀一般的行尸走肉,少年心中不由恶寒,心中顿时疾转,苦思脱身之法。
而少年神情落入谷主眼中,如同儿戏,冷笑一声,兀自开口:“没用的,莫说你区区知天之境,便是你已抵宗师,也逃不脱我这心境所困...”
小主,
又一阵低吼传来,似在催促着谷主,回首凝视,终是定下主意,陈胭脂对着手中蓝袍念念有词片刻,将掌中蓝袍向空中轻轻一抛,随即轻叱道。
“着!”
说来甚是奇怪,不过衣衫的蓝袍,竟如听懂了谷主之言,与空中自行展开,冲着少年缓缓而落,转瞬间就要将少年裹入其中...
顾萧怎愿坐以待毙,自己肩上不仅肩负着霖儿、李叔等人性命,更肩负着师父要找寻那‘一晌贪欢’之重任,眼见蓝袍落下,唯有一法,或可从这谷主所困中脱身...心思定下,当即咬牙,欲再运起丹田深处的那股如墨杀气时,却闻一人声传上悬空崖来...
“你这女子,心思倒歹...徒儿性命,也能随意牺牲...不过要动我这兄弟,需先过我这一关...”
声落,影至。
雄浑真气随掌同出,正中缓落而下的蓝袍之上,虽不曾将其击碎,但总算将蓝袍从少年头顶逼退,也正此时,少年方才清晰瞧得来人是谁。
布衣虽简,于少年眸中,却伟岸至极,依旧单手持箫,负于身后,满头乌发,在周身内力涌动下,无风自动,唯有额前一缕,已显苍白...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毙吕残于掌下的陈庆泽,如此前他还是半步宗师之境,而今从其另一掌中萦绕的肉眼可见真气看来,他已在与吕残一斗中,窥得大道,破开宛若高山的半步之遥,跨入真正的宗师之境。
击退蓝袍之际,陈庆泽周身气势不减,散出阵阵骇人之势,就连足下悬空崖上坚实之地,也感受到这位新晋宗师的巍峨之势而震颤不止,便是此前慕容白需以毕身功力,才碎去一角的崖体,也在陈庆泽足下发出阵阵碎裂之声。
正是有了陈庆泽相助,少年心头忽觉一松,胸口迟滞顿消。
“呼...呼...”轻吐浊气,松弛下来的少年,方觉身体微沉,双足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万幸断月尚在掌中,忙以剑拄地,终是稳住身形。
陈庆泽瞧向适才控住木兄弟的女子,登时心惊,即便已入得宗师之境,竟还看不出此女深浅,如此说来,唯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此女武境修为仍在自己之上...可自己眼下已入宗师,能临自己之上的,唯有一境...
想至此,陈庆这立时骇然,不敢大意,目光紧锁数丈之外女子,微微侧首,向身后关切开口:“兄弟,如何!”
‘木兄弟’与‘兄弟’之称,虽只差一字,但意味着什么,少年怎会不知,眼下强敌仍在,只得掩住心头暖意,冲着身前布衣,坚定开口:“大哥!我无碍!”
不曾回首,更瞧不见少年面上神情几何,但‘大哥’二字之回应,已令陈庆泽唇角微抬,以至于数丈之外的强敌也不再可怕,正欲开口,却听得红袍女子之声已然传至。
“没想到,当日闯谷的三个小子,今日却成了棘手的人物...可宗师境...想在我面前妄言护住何人,恐还不够资格...”
谷主似并未因蓝袍被陈庆泽击退而恼,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述说着最是笃定的话语,全然不将江湖中人人皆奉若申明的宗师之境放在眼中,声落之时,轻抬双眸,瞳中剑形又显。
几乎同时,与那双眸子相触的陈庆泽只觉胸腹之中,似被利刃所侵,五脏六腑皆如剑刺,身形连退,直至后背抵在一掌之上,方才止住...一股暖流,延后心传入丹田,如同和煦春风,驱散寒冬,助自己抵住体内剑刺之痛...回过神来,目光微移,只瞧得青衫身影,正立于身后,单掌抵背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