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薛虎,一瞬恍惚。
仙家金丝玉缕衣,不及凡尘青衫疾。
揽剑入怀,缚匣身后,一气呵成,几是同时转身,轻挥衣袖,前一刻还欲取虬髯性命的碎裂木屑,顿化齑粉,散落而下。
几乎同时,薛虎也觉身上束缚尽消,自己又可重新掌控身体,来不及活动有些僵硬的身躯,已是急切起身,一跃而去,向那青衫,关切开口。
“顾兄弟,你无碍了?”
历经生死,青衫尽湿,但少年面上却无丝毫疲怠之色,反是俊朗面上,精神奕奕,全然不似先前在暗室之中发出撕心裂肺呐喊之人。
“若非薛大哥舍命相助,恐怕等不到顾萧痊愈而出,就会被那两名野鬼村红袍发觉...尺夜兄在外已拖延了太久,咱们先打发了那野鬼村来人,再商量如何寻人、救人一事。”少年显出唇旁酒靥。
“好!”薛虎本就不善言辞,心中关切唯有少年痊愈,速救主脱困,听得开口,忙满口应下。
顾、薛二人交谈之声,房梁之上雪白身影也已闻得,跃下房梁,落于少年肩头。旧友重逢,本该欢聚,可眼下形势尚紧,与少年对视一眼,通得人性的雪貂立知主人心思,只将满心关切化作舔舐之姿。
轻抚肩头踏雪,少年未再耽搁,于楼中找寻一番,得红袍两件,与薛大哥分披在身,将雪貂一并掩入红袍之中,向楼外行去...
此刻楼外野鬼村众人,正惊于金鸡楼中适才迸出的气势,若非从尺夜口中得知慕容岳夫妇已经葬身金鸡窟中,恐怕慕容孤已下定心思,领野鬼村众人,速速离开金鸡山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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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楼中气势,分明是习武之人,破境之象,虽慕容谷中被穹顶所覆盖,不见青天,但已入器人之境的慕容孤能够笃定,如头上穹顶不在,现在已是天象异变,如此一来,金鸡楼中来人无论是何人,皆非是自己能敌...
“凝境于心...知天之境,如我能得此机缘,该有多好!”不甘化作心中呐喊,慕容孤嫉妒得望向金鸡楼,凝视片刻,抽回思绪,转向被众人猩红长剑抵颈的外门弟子,再开口时,俨然已转换了语气。
如说先前乃是高高在上,现在却已近乎平辈相称:“姬夜兄弟,我早已知晓你的话,句句实言...唉,你也要理解我,金鸡、野鬼两界相邻,梼杌一事,不仅事关金鸡山安危,更关乎谷主血丹之事,还望姬夜兄弟待会能理解我的苦心。”
此言一出,不仅慕容颜等一众野鬼村弟子面色骤变,便是姬夜亦摸不着头脑,慕容谷中内门外门弟子,地位天差地别,正疑惑慕容孤为何转换态度时,忽闻身后金鸡楼中,步履声出。
姬夜略微凝神细听,顿时恍然。
同样是两人步履之声,不似先前慕容孤怀疑自己时潜入金鸡楼查探的两名红袍,身后来人步声,一道虚浮沉重,一道轻盈无声...
“师伯折煞姬夜了,我只是外门弟子,怎能当得师伯平辈相称。”尺夜惶恐俯首之时,嘴角划过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从身后步履之声与这慕容孤对待自己的态度,笃定了身后来人。
不出尺夜所料,慕容孤恭敬还礼之时,已是怒斥一众红袍,撤去兵刃,同时堆起笑容,向着尺夜身后两道身影,抱拳开口:“哑...慕容孤恭贺青师兄踏境知天,师父若知师兄今日破境,定会遣人下还魂崖,召师兄相见。”
野鬼村众人听至此,方知为何孤师兄突转态度,原是金鸡楼中缓步而出的两人中,已有一人踏入那真正的武之上境。